第29章 黄口小儿，黔驴技穷！

“冲啊！”李言下令后，骧龙卫一队小队长孟凡身先士卒，高举战刀，率领着约四十名步卒，如同决堤的洪水，悍不畏死地朝着京都卫依托拒马、土坡构筑的右翼防线猛扑过去！攻势之凶猛，气势之惨烈，仿佛要将那片阵地一口吞下！

“放箭！”京都卫右翼指挥的校尉狞笑着挥手下令。早已严阵以待的弓弩手阵地顿时箭如飞蝗，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劈头盖脸地射向冲锋的孟凡的左翼。

噗噗噗！

沉闷的钝响伴随着石灰粉爆开的白烟不断在冲锋的骧龙卫士兵身上腾起。中箭者依照规则，立刻痛苦地扑倒在地，发出不甘的“哀嚎”。

冲锋的势头瞬间为之一滞，阵型开始出现混乱。

“稳住！盾牌手上前！给老子冲开那些破木头！”孟凡须发皆张，怒吼着，用刀背拍打着身边举盾的士兵。

而另外一边，京都卫士兵在“伤亡”和箭雨的双重压力下，依旧红着眼，顶着盾牌，疯狂地用身体撞击、用刀斧劈砍着骧龙卫阵前的拒马，每一次撞击都发出沉闷的巨响，每一次劈砍都木屑纷飞。他们完全不顾自身的“伤亡”，状若疯虎。

“好！好！撞！给本王狠狠地撞！”观礼台上，惠王李泰看得心花怒放，几乎要抚掌大笑，仿佛已经看到骧龙卫左翼在京都卫坚固的防御和箭雨下撞得头破血流的惨状。他得意地瞥了一眼骧龙卫指挥台，只见李言眉头紧锁，手中令旗急促地挥舞，似乎在拼命催促左翼进攻，一副焦头烂额、束手无策的模样。

“哈哈哈！黄口小儿，黔驴技穷了！”惠王身边一个依附他的勋贵忍不住低声嗤笑，“这样的人还好只是演练比武，要是上了战场，除了让手下送死，他还会什么？”

王忠福捻着胡须，老神在在地点评：“勇则勇矣，然无谋也。如此蛮干，徒增伤亡尔。杨副指挥使只需稳坐钓鱼台，待其锋芒耗尽，精锐骑兵一个冲锋，便可定鼎乾坤。”

果然，京都卫指挥台上的杨廷和，嘴角噙着胜券在握的冷笑。骧龙卫左翼的“疯狂”完全在他预料之中，甚至比他预想的还要愚蠢和惨烈。他目光扫过蓝方阵型，尤其是那看起来稀稀落落、阵型散乱、似乎被左翼惨状吓住而有些畏缩不前的右翼，眼中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

“传令！”杨廷和声音冷酷，“右翼弓弩手，给本将全力压制！不准放一个骧龙卫靠近拒马！中军预备队，前压五十步，随时准备支援右翼！给咱们的皇孙殿下再加把火！”

随着他的命令，京都卫右翼的箭雨更加密集，密密麻麻的箭头包裹着箭头的箭矢如同泼水一般倾泻在蓝方左翼头上。同时，京都卫中军后方一支约二十人的生力军开始向前移动，目标直指东侧战场，显然是要加强那里的防御，彻底将骧龙卫左翼钉死在拒马阵前。

骧龙卫左翼的“伤亡”数字在裁判席的簿册上飞速攀升，冲锋的势头被死死遏制在拒马阵前二三十步的地方，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惨重代价。石灰粉的白烟弥漫在左翼阵地上空，伴随着士兵们模拟的惨呼和怒吼，景象惨烈无比。

而骧龙卫的右翼，则显得异常“安静”和“薄弱”。大约三十名士兵松散地列着队，指挥官姚崇似乎有些“手忙脚乱”，阵型调整得缓慢而笨拙，与左翼的血火炼狱形成鲜明对比。他们前方，红方左翼的防御看起来也相对“单薄”一些，只有一道浅浅的模拟壕沟和少量拒马，守军数量似乎也不及东侧。

这一切，都被京都卫方的哨探和高台上的杨廷和看在眼里。

“哼，果然是个废物！左翼拼光了，右翼就吓破了胆，连阵都不敢列了！”杨廷和对身边的副将嗤笑道，“传令左翼守军，分出部分弓弩手，协助右翼）射击！再调……嗯，调一队骑兵，去西侧后方待命！等李言左翼彻底崩了，本将亲率主力骑兵从中央突破，你带那队骑兵从西侧包抄，给老子把李言那小儿的中军帅旗踩在脚下！老子要让他跪着爬出这演武场！”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李言一败涂地、跪地求饶的景象，志得意满。

骧龙卫指挥高台上，李言紧锁的眉头下，那双深邃的眼眸却如同寒潭古井，没有一丝波澜。他手中急促挥动的令旗，指挥的并非绝望的冲锋，而是精确的“流血”与“牺牲”。他目光的余光，死死锁定在红方中军那支正在向东移动的预备队，以及西侧后方那队开始集结的京都卫骑兵上。

“杨廷和…上钩了。”李言心中默念，嘴角掠过一丝冰寒的弧度。示敌以弱，以左翼的惨烈牺牲，成功地将京都卫主力、预备队乃至部分机动力量，牢牢吸引在了东侧！声东之计，已成！

时间在惨烈的“消耗”中一点点流逝。京都卫左翼在孟凡的“疯狂”指挥下，依旧在对面密集的箭雨和坚固的拒马前徒劳地冲撞、倒下，如同拍击礁石的浪花，每一次冲锋都带起一片刺目的石灰白烟。“伤亡”已近三分之一，阵型摇摇欲坠，士兵们模拟的怒吼声中也带上了真实的疲惫和一丝绝望。

观礼台上，惠王党羽的讥笑声几乎不加掩饰。王忠福捋着胡须，摇头晃脑：“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李言小儿，败局已定。”

惠王李泰更是端起茶盏，惬意地呷了一口，仿佛在品味胜利的甘露，只待那最后一击的到来。

对面京都卫高台上，杨廷和按在剑柄上的手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时机到了！骧龙卫左翼已成疲兵，士气低落，而自己东侧防线固若金汤，预备队也已就位，西侧的包抄骑兵更是磨刀霍霍！

“擂鼓！传令！”杨廷和猛地拔出佩剑，剑锋直指蓝方摇摇欲坠的左翼和中军结合部，声音因亢奋而尖厉，“中军步卒，向前推进！弓弩手延伸射击！两翼骑兵——随本将出击！碾碎他们！”

“呜——！”代表骑兵出击的号角凄厉地划破长空！

后面的京都卫方阵中，八十早已按捺不住的数百精锐骑兵在各自将官的带领下，如同两股赤色的钢铁洪流，轰然启动！东翼骑兵由杨廷和亲自率领，目标直指骧龙卫左翼后方，意图彻底截断并歼灭这支“顽抗”之敌；西翼那队骑兵则在副将带领下，斜斜刺出，目标赫然是骧龙卫那看起来不堪一击的右翼和空虚的中军侧后！马蹄践踏大地，发出沉闷的雷鸣，烟尘滚滚而起，气势惊天动地！

“完了！”观礼台上，支持李言或保持中立的官员中，不少人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连老皇帝李乾晟，搭在龙椅扶手上的手指也微微收紧了一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骧龙卫指挥高台上，那个一直被讥讽为“焦头烂额”，“束手无策”的身影，骤然挺直！李言眼中所有的焦虑和“慌乱”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寒刺骨、洞悉一切的锐利锋芒！如同蛰伏的巨龙，终于睁开了俯瞰猎物的双眼！

他手中那面一直被急促挥动、似乎只会催促左翼送死的蓝色令旗，猛地一个极其突兀、却又充满力量感的停顿！紧接着，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无匹的轨迹，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狠狠指向——正西方！

“右翼！破阵！夺旗！”李言的声音并不算震耳欲聋，却如同金铁交鸣，清晰地穿透了战场上所有的喧嚣与马蹄轰鸣，精准地砸在蓝方右翼每一个士兵的耳中！

这声命令，如同解开封印的咒语！

京都卫那看似松散、薄弱、畏缩不前的右翼阵地，瞬间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