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交换！

大殿再次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这一次的寂静，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沉重，更加压抑。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滚烫的烙铁上煎熬。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大殿门口，等待着那决定命运的一刻。

王渊瘫在地上，面无人色，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冷汗浸透了官袍，眼神涣散，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嗬嗬声，仿佛已经预见了自己的末日。李泰强作镇定地站在原地，但紧握的拳头指节发白，微微颤抖，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李言屏住呼吸，心脏狂跳，成败在此一举！

不知过了多久，沉重的、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只见那两名龙骧卫统领去而复返，其中一人手中，赫然捧着一个深蓝色、厚实的卷宗盒！他们的脚步带着一种奇特的沉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腥气？

“启禀陛下！”为首的统领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却带着一丝异样，“大理寺收押卷宗带到！然…臣等前往档房调取时，遭遇大理寺司务陈平拼死阻拦！其手持利刃，意图焚毁此卷宗！已被臣等就地格杀！卷宗在此，请陛下御览！”他双手将卷宗盒高高举起。

“嗡——！”殿内再次哗然！阻拦？焚毁？格杀？这卷宗里到底藏着什么惊天秘密，竟让一个司务不惜以命相搏？

皇帝眼中寒光爆射：“呈上来！”

司礼太监王忠贤快步上前，接过卷宗盒，小心翼翼地打开，取出里面一本用黄绫包裹、厚厚的大册子。他深吸一口气，在皇帝凌厉的目光示意下，直接翻到记载着甲字狱区丙字三号牢房的那一页。

时间仿佛凝固了。王忠贤的目光扫过那页纸上的墨迹，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抬头，看向皇帝，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和颤抖：“陛…陛下…”

“念！”皇帝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

王忠贤咽了口唾沫，定了定神，用尽全身力气，清晰地、一字一顿地念道：

姓名：李言，收押缘由：滋扰京都，行为不检，由惠王府移送，静心思过。

收押地点：甲字狱区，丙字三号牢房。收押官印：大理寺正印（王渊）

白纸黑字！朱红大印！铁证如山！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殿内所有人的心上！尤其那刺眼的“移送单位：惠王府”和“奉惠王殿下口谕”！

“轰——！”整个勤政殿彻底沸腾了！惊呼声、倒吸冷气声、愤怒的咆哮声交织在一起，几乎要掀翻屋顶！

“天啊！真是惠王府送进去的！”

“甲字死牢！丙字三号！还要严加看管？”

“王渊的大印！他自己盖的印！赖不掉了！”

“奉惠王口谕？这是赤裸裸的构陷！囚禁皇嗣啊！”

“那陈平阻拦焚毁…定是受了王渊指使！杀人灭口！死有余辜！”

惠王党羽如丧考妣，面无人色，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王忠福、杨挺和等人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呆立当场。

惠王李泰的身体剧烈地晃了晃，脸色瞬间由铁青转为死灰，他猛地看向王渊，眼中是滔天的怒火和彻底的绝望！完了！全完了！这蠢货不仅留下了证据，还留下了“奉口谕”的致命把柄！

王渊在听到“惠王府”和“奉惠王殿下口谕”时，就已经彻底崩溃了。当听到陈平因阻拦被格杀时，他最后一丝侥幸也化为乌有。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哀嚎：“不——！”随即双眼翻白，口吐白沫，彻底昏死过去，身下蔓延开一滩腥臊的污渍。

皇帝李乾元缓缓站起身。他的动作很慢，却带着一种山岳倾塌般的恐怖威压。他布满皱纹的脸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浑浊的眼中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烈焰！他指着瘫倒污秽的王渊，又指向摇摇欲坠、面如死灰的李泰，声音嘶哑，如同受伤的巨龙在咆哮，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毁天灭地的怒意：

“好！好一个‘静心思过’！好一个‘由惠王府移送’！好一个‘奉惠王口谕’！好一个大理寺正印！王渊！李泰！你们…你们干的好事！构陷皇孙！私囚死牢！欺君罔上！指使属官焚毁证据！你们…你们眼中还有没有朕？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祖宗家法？还有没有一丝一毫的人伦纲常？”

“父…父皇…”李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给朕住口！”皇帝一声暴喝，如同九天惊雷，震得整个大殿嗡嗡作响，彻底打断了李泰的话。他胸膛剧烈起伏，指着李泰，声音因为愤怒和痛心而撕裂：“逆子！朕…朕对你…太失望了！”

“父皇饶命啊！儿臣只是想教导言儿啊！”

户部尚书王忠福也立马站出来：“陛下，惠王殿下也是为了教导太孙殿下，还有这几日殿下便要去江南筹集北方军粮，还请陛下砍在惠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

“轻罚！”

老皇帝不再看李泰，目光转向站在殿中，死死的盯着王忠福！

这是赤裸裸的交换啊！

但思索一瞬终究也还是没有重罚李泰，只是稍后说道：

“惠王李泰…”皇帝的声音顿了一下，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和痛心，“御下不严，行事乖张，险酿大祸！着…即日起，闭门思过，无朕旨意，不得踏出王府半步！罚俸三年！惠王府一应属官，由吏部严查，涉案者，严惩不贷！”

李言看着老皇帝，老皇帝也淡淡的看着他，或许这皇帝要的是朝局安稳，绝不是亲情，重罚李泰便会引得他被后得江南世家不满，所以给了个不痛不痒的惩罚。

况且王家也做了交换！

“李言！”皇帝的声音带着一种沉稳的声音的决断，“你…受委屈了！”

李言看着皇帝，他知道他和皇帝的交换开始了！

“大理寺卿王渊，构陷皇孙，滥用职权，欺君罔上！罪不容诛！革去所有官职爵位，打入天牢，交三司会审，严惩不贷！”

皇帝疲惫地挥了挥手，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你…也辛苦了。剿匪之事…你自行斟酌，京都卫也从今日起归你管辖。退朝吧。”

“至于这玉佩…”皇帝的目光落在那枚紫玉螭龙佩上，沉默了片刻，对王忠贤道：“收归内库，暂为保管。待…待日后，再行处置。”

这便是交换，京都卫换紫玉螭龙佩！

“退朝~~~~~”司礼太监王忠贤尖细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