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广孝话音一落,朱高炽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高!
实在是高!
这哪是去送死?这分明是一场唱给全天下人看的惊天大戏!
自己负荆请罪的姿态越低,场面越凄惨,朱允炆为了他那仁君的虚名,就越不敢动自己一根汗毛!
不仅不敢动,还得好酒好菜伺候着,最后,更是得八抬大轿,敲锣打鼓地把自己送回来!
这么一圈下来,自己名声赚足,安然无恙。
他朱允炆呢?看似彰显了皇恩浩荡,实际上,却只能憋屈地看着自己,把这场天大的危机,变成了一场完美的个人政治秀!
“先生,我明白了!”
朱高炽对着姚广孝,发自内心地深深一揖,眼神里再无半分犹豫,转身就朝着他爹朱棣的寝宫大步走去。
……
“你说什么?!”
寝宫里,朱棣听完儿子的请求,整个人都炸了,难以置信地瞪着朱高炽:“你要一个人……去南京送死?!”
他的目光猛地越过朱高炽,死死钉在后面的姚广孝身上。
“姚广孝!”
一股狂怒冲上头顶,朱棣抄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砸在地上!
“啪!”
瓷器碎裂,清脆刺耳!
“这个老贼秃!”朱棣指着姚广孝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
“我把你当心腹,你却撺掇我儿子去跳火坑,你安的什么心!”
面对燕王的雷霆之怒,姚广孝却只是垂下眼皮,双手合十,低念了一声佛号,一副骂不还口的死样子。
朱高炽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父王息怒,这事是孩儿自己的主意,跟先生没关系!”
他抬起头,肥胖的脸上,眼神却前所未有的坚定。
“父王,二弟不能白死,我们燕王府的脸,更不能就这么丢了!”
“这一趟,我必须去!”
朱棣看着跪在地上,脊梁却挺得笔直的儿子,心里的滔天怒火,竟鬼使神差地,一点点平息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
他知道,自己老了。
而眼前这个他一直觉得不成器的胖儿子,也终于长大了。
他有了自己的主意,有了自己的担当。
许久朱棣缓缓坐下,摆了摆手,声音沙哑又苍老:“罢了,你想去,就去吧。”
他看着朱高炽,眼神无比复杂,有欣慰,有不舍,但更多的是一种托付。
“高炽。”
“你给老子记清楚了。”
朱棣一字一顿,用近乎托孤的语气说道:
“不管这件事最后怎么样,也不管我是生是死!”
“瞻基,都是我燕王府,唯一的继承人!”
“这个天下,将来是他的!”
轰!
朱高炽如遭雷击,浑身剧震!
他看着自己的父亲,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知道,这是父亲能给他的,最高、也是最后的承诺和保证!
有了这句话,他就算死在南京,也值了!
“砰!砰!砰!”
朱高炽重重地,给朱棣磕了三个响头,抬起头时,已是满脸热泪。
“孩儿……领命!”
……
有了父亲的承诺当底牌,朱高炽行动起来雷厉风行。
他没有大张旗鼓,甚至没带一兵一卒。
只是换了身粗布麻衣,背上一捆荆条,带上几个伪装成书生的随从,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朝着南京的方向去了。
而朱棣,则亲笔写了一封国书,派出了最精锐的信使,八百里加急,务必要抢在朱高炽抵达之前,送到朱允炆的龙案上。
他要让全天下都知道:
我燕王府,是来认错的,但绝不是来认怂的!
……
与此同时,南京城。
朱允炆的征兵工作,正如火如荼。
有朱高煦反面典型在先,加上朝廷开出的优厚粮饷,江南百姓参军的热情空前高涨,短短十几天,报名人数就飙到了四万!
校场上,白起看着那一眼望不到头的新兵蛋子,脸上却没什么喜色。
他直接找到了正在视察的朱允炆。
“主公,征兵该停了。”
“为何?”朱允炆不解,“现在士气正旺,不是正好吗?”
“兵在精,不在多。”白起摇头,指着那些队列稀稀拉拉,兴奋却毫无纪律的新兵。
“再招一万,凑够五万,就是我们眼下能消化掉的极限了。”
他看着朱允炆,冷静地分析:“步子迈太大,容易摔跟头,新兵太多,训练跟不上,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更重要的是……”白起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皇宫,看到了户部空空如也的粮仓。
“我们的钱粮,撑不住。”
“打仗,说到底打的就是钱和粮,没有后勤,再多的兵,也只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朱允炆听完,深以为然,当即拍板。
“就依将军之言!”
他立刻下令,将这五万新兵,全部交给白起、霍峻、戚继光等人,往死里练!
他要把这些人,打造成一支能把燕军按在地上摩擦的铁血雄师!
而处理完征兵,朱允炆又发现了一个让他哭笑不得的现象。
他发现,大明朝根本就不穷!
穷的,只是他这个皇帝的国库!
天下的财富,根本不在国库,全他妈藏在那些地方门阀和贪官污吏的地窖里!
想通这一点,朱允炆的嘴角立马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既然你们不愿意主动把吃进去的吐出来,那好。
朕,就亲自来帮你们一把!
接下来的半个月,整个长江以南,掀起了一场官场大地震!
朱允炆以清查空饷,整顿吏治为名,派出了无数锦衣卫和御史组成的抄家巡查组。
目标只有一个:凡是在之前靖难中出工不出力,或有贪腐行为的,一律先斩后奏,抄家灭族!
一时间,江南官场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昨天还作威作福的官老爷,今天就成了阶下囚。他们府里堆积如山的金山银山,还有那多到发霉的粮食,则源源不断地被运往南京!
【叮!抄没苏州知府家产,获得暴君点300点!】
【叮!处死两淮盐运使,获得暴君点500点!】
【叮!……】
朱允炆的暴君点,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暴涨,很快就冲破了六千大关!
而抄家所得的财富,更是让他自己都瞠目结舌!
仅仅半个月的收入,就足够他手下那十三万大军,整整半年的嚼用!
朱允炆看着那堆积如山的账本,忍不住笑了。
看来,这杀贪官……
还真是天底下,最一本万利的买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