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了一切，朱允炆的心，彻底地放了下来。
他知道，朱棣马上就要退兵了。
而自己，也终于可以，一个安稳觉了。
他不再多想，直接返回自己的寝宫，倒头就睡。
……
另一边，燕军大营，中军帐内。
夜，已经很深了。
但朱棣，却依旧没有休息。
就在这时，金豆去而复返，独自一人，走进了大帐。
“爹。”
“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朱棣看着他，语气有些冷淡。
朱高煦跪了下来，沉声说道：
“爹，您要退兵，孩儿不反对。”
“但是，孩儿想带两万兵马，留下来。”
朱棣的眉头，皱了起来。
“留下来？留下来做什么？”
“驻守。”朱高煦抬起头，眼神灼灼地说道。
“就驻守在南京城附近，一来，可以继续监视建文的动向，方便随时与您联系。”
“二来……”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
朱棣有些迟疑。
他知道，自己这个二儿子野心勃勃，让他带两万兵马留在这里，天高皇帝远，谁知道他会搞出什么事来。
朱高煦看出了他的犹豫，直接抛出了自己的王牌。
“爹，您想过没有。”
“我们走了，可不代表着别人不来。”
“楚王，沐王府，他们的勤王兵马，都已经在路上了。”
“万一我们前脚刚走，他们后脚就兵不血刃地进了南京城，那我们这次，不就是白白给他们做了嫁衣，让他们去摘桃子了吗？”
“孩儿留在这里，就是为了防止这种事发生。”
“就是为了，替您看好这南京城。”
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也正好说到了朱棣最担心的地方。
他沉默了。
许久，他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罢了。”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朱高煦，眼神复杂。
“你要留，就留吧。”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无比严肃。
“但，你给寡人记住，做事不要太过火了。”
“还有。”
他的目光，扫过朱高煦，又仿佛穿过了帐篷，看到了在自己营帐里养伤的朱高燧。
“顾成的事，寡人会帮你压下去。”
“但寡人把丑话说在前面。”
“要是再让寡人发现，你们兄弟俩，谁敢在战场上，对自己的同袍下黑手。”
他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寡人，第一个，饶不了你们。”
朱高煦和朱高燧，一同走出了中军大帐。
皎洁的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二哥。”
铜豆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太了解自己的二哥了。
刚才那番冠冕堂皇的话，骗得了爹，可骗不了他。
金豆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那灯火通明的中军大帐，又看了看自己这个心思缜密的三弟。
他笑了笑。
“还是你懂我。”
他没有再隐瞒，而是将自己，与朱允炆的那个秘密交易，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
当朱高燧听完，他整个人，都惊呆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二哥，声音都在发颤。
“你……你是不是疯了？”
“你竟然……你竟然敢跟建文做交易？”
“那可是我们的死敌，是皇上！”
“与虎谋皮，你就不怕，被他给生吞活剥了吗？”
“怕？”朱高煦不以为然地嗤笑一声。
“我朱高煦，这辈子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他看着自己这个有些被吓到了的弟弟，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
“老三，你记住。”
“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我跟他朱允炆是合作，但也是互相利用。”
“别看我们现在，只是明面上达成了交易，但只要有机会，你信不信，我第一个，就会带兵攻破南京城，亲手宰了那个小皇帝。”
“而他，也一样。”
“只要有机会，他也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把我给卖了。”
朱高燧听着他这番话，沉默了。
他知道，二哥已经彻底地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一条比他父亲造反还要疯狂，还要危险的不归路。
他不知道这条路的尽头，是万丈深渊，还是九五之尊。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
“二哥。”他深吸一口气，看着朱高煦，郑重地说道，“你放心。”
“北平那边，大哥的动向，我会帮你盯着。”
“如果有什么机会，我会提醒你的。”
朱高煦看着他，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他知道自己的这个三弟，已经选择了，站在自己这边。
“好兄弟。”
他重重地，拍了拍朱高燧的肩膀。
“走。”
“去我帐篷里，咱们兄弟俩，今天不醉不归！”
深夜，朱允炆睡得正沉。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他从梦中惊醒。
“陛下，紧急军情！”
是霍峻的声音。
朱允炆瞬间清醒，披上外衣，打开了房门。
只见霍峻一身戎装，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和激动。
“陛下！”
“两个好消息！”
他甚至都忘了行礼，直接说道。
“第一，城外的燕军大营，已经拔营了，探马回报，朱棣的大军，正在连夜向北撤退！”
“这是靖难之役以来，燕王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主动退兵！”
朱允炆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一定，但并没有太过意外。
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第二个呢？”他平静地问道。
霍峻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个，让整个南京城，都足以沸腾的消息。
“沐王府的援军……到了！”
“就在半个时辰前，沐晟将军率领的两万精锐，已经抵达了南京城外五里处，安营扎寨！”
到了？
这么快？
朱允炆的心，猛地一跳。
他本以为，还要再等上十天半个月。
没想到，沐晟竟然日夜兼程，提前了这么多天赶到。
这可真是，天助我也！
朱允炆的脑海里，瞬间就闪过了白起跟他说的那个，大胆而又狠辣的计划。
他不再犹豫。
“来人。”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更衣。”
“备驾。”
霍峻一愣：“陛下，您这是……？”
朱允炆转过身，看着他，眼中闪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名为野心的光芒。
“沐王府大军，星夜驰援，忠勇可嘉。”
“寡人，要亲自出城，连夜接见。”
“要让全天下的将士们都看看，我大明的忠臣，会得到何等的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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