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朱允炆会像之前一样，依托城墙，用火炮和猛火油来消耗燕军时。
他，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决定。
“开城门。”
他对着身边的霍峻，下达了命令。
霍峻一愣，但没有多问，立刻执行。
“吱嘎——”
沉重的金川门，缓缓地打开了一道缝隙。
下一秒。
“杀！”
五百名铁浮屠，迈着沉重而整齐的步伐，从城门内，冲了出来。
他们没有骑马，就是纯粹的步兵冲锋。
但那股子一往无前，视死如归的杀气，却让正面战场的燕军，都为之一颤。
这支突然杀出的重甲步兵，狠狠地凿进了燕军那混乱的攻城阵型中。
而此时的城外，中军阵中。
朱棣也发现了突然杀出的铁浮屠。
他看着这支装备精良，战力彪悍的重甲步兵，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就被一抹不屑的冷笑所取代。
“重甲步兵？”
“华而不实。”
他对着身边的将领下令道：
“传令下去，派两千精锐骑兵，从侧翼包抄，把他们给我围了。”
“寡人倒要看看，是他们的铁甲硬，还是我们骑兵的马刀快！”
在他看来，缓慢的重甲步兵，在灵活的骑兵面前，就是活靶子。
……
城楼上，朱允炆将朱棣的调动，看得一清二楚。
他看着那两千绕向侧翼的燕军骑兵，嘴角的弧度，越发冰冷。
“终于，上钩了。”
他心里喃喃自语。
朱棣，注定要为他的这个轻敌的决定，付出惨重的代价了。
他身边的徐辉祖，有些担忧地说道：“陛下，铁浮屠虽然勇猛，但毕竟是步兵，被两千骑兵围剿，恐怕……”
朱允炆却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担心。
他当然知道，常规的重甲步兵，克星是骑兵。
但问题是。
他的铁浮屠，可不是常规的重甲步兵。
朱允炆虽然没办法，给他们配上同样刀枪不入的重甲战马。
但他给他们每一个人，都配了两样比战马更致命的东西。
那就是，藏在他们腰间和背囊里的。
两颗，装满了火药和铁片的。
掌心雷。
就在金川门前的正面战场，即将上演一场骑兵与重步兵的血腥碰撞时。
战场的边缘地带。
金豆，也开始了他的行动。
他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身先士卒地冲在最前面。
而是带着他的亲卫，游离在主战场之外，打着收拢溃军，重整阵型的旗号，不紧不慢地移动着。
他的目光，却死死地锁定着战场上的某一个人。
那是一个同样骁勇善战的年轻将领，他正带着手下的部队，奋力地与南京守军厮杀。
他叫，顾成。
顾成，不是他朱高煦的人。
他是大哥，燕王世子朱高炽，一手提拔起来的嫡系。
当年北平保卫战时，顾成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校尉，却在最危急的时刻，死守城门，立下大功，深得朱高炽的赏识。
后来他跟随朱棣南下，更是战功赫赫，如今，已经是燕军中举足轻重的一员大将。
朱高煦看着在人群中奋勇厮杀的顾成，眼神变得无比阴冷。
他朱高煦，看似鲁莽，实则心细如发。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大哥朱高炽，被立为世子多年，根基深厚，朝廷里那些文官集团，几乎都是他的人。
但大哥也有短板。
那就是，他在武将集团里，势力单薄。
放眼整个燕军，真正能算得上是大哥嫡系的，能打的，也就只有这个顾成，对自己威胁最大。
朱高煦的心里，一个恶毒的念头，在疯狂地滋生。
爹不是让我冲锋陷阵吗？
好啊。
那我就……
冲到顾将军的身边，去保护他。
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对着身边的亲卫，一挥手。
“兄弟们，跟我来！”
“顾将军那边有危险，我们去支援他！”
他打着支援的旗号，带着自己的亲卫，悄悄地朝着顾成的方向，靠了过去。
而正在奋力厮杀的顾成，丝毫没有意识到。
来自背后的，那致命的危险。
“轰，轰，轰！”
战场中心，爆炸声此起彼伏。
那两千名本以为胜券在握的燕军精锐骑兵，此刻却体验到了什么叫作人间地狱。
他们刚一靠近，还没来得及发挥骑兵的速度优势。
迎接他们的，就是从铁浮屠阵中，扔出来的一颗颗冒着烟的铁疙瘩。
密集的爆炸，瞬间就在骑兵阵中，炸出了一片片血肉模糊的真空地带。
战马的悲鸣，士兵的惨叫，不绝于耳。
好不容易冲破了爆炸的封锁，靠近了铁浮屠。
他们又绝望地发现，自己的马刀，砍在对方那厚重的铁甲上，除了溅起一串火星，根本无法造成任何有效的伤害。
而对方那沉重的战斧和重剑，却能轻易地，将他们连人带马，一同劈成两半。
这根本不是一场战斗。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
中军阵中，朱棣也发现了问题。
他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派出去拦截的那两千精锐骑兵，在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里，就直接减员过半。
而城门附近，那些正在攻城的步兵，也被那五百名铁浮屠，冲击得七零八落，阵型大乱。
“这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饶是朱棣身经百战，见多识广，也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军队。
“殿下，撤吧！”身边的副将，声音都在发颤。
“再打下去，我们的人都要被他们耗光了！”
朱棣死死地盯着战场，手指甲已经深深地掐进了肉里。
撤？
他想撤。
可他不能。
这是他最后的总攻，是他最后的赌注。
如果今天就这么灰溜溜地退了，那军心，就真的彻底散了。
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疯狂的狠厉。
他没有下令退兵。
他还有底牌。
他还有近十万大军！
他就不信，他朱允炆的那些火器，那些怪物，能无穷无尽！
朱棣的心里，做出了最冷酷，也最惨烈的决定。
打！
继续打！
哪怕是用人命去填，用尸体去堆。
也要把对方的弹药，把对方的体力，全都耗光！
他就不信了。
自己手下的兵力，是朱允炆的数十倍。
打消耗战，他也是必胜！
今天，就在这金川门下。
看看最后，到底是谁，先撑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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