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清走后,朱允炆独自一人站在帐中,眼神平静。
动耿炳文,看似是一步险棋,但在他看来,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他心里很清楚。
自己穿越以来,虽然杀了不少人,也立下了暴君的人设,但说到底,杀的都是些文官,或者李景隆那样的废物。
在那些真正手握实权的勋贵集团眼里,自己的威严,还不够坚固。
他们还需要一块牌坊,一块能代表他们利益的牌坊,而耿炳文,就是这块最大的牌坊。
可问题是,现在是战争时期。
自己手里有铁浮屠,有神机营,有霍峻、戚继光这样的神将。
他根本不需要耿炳文这块摇摇欲坠的牌坊,来给他装点门面。
所以,拆了也就拆了。
不会对大局势有任何影响。
再说了……
朱允炆的嘴角,勾起一抹只有自己能懂的笑容。
杀了耿家,既能抄没他几十年来搜刮的万贯家财充作军饷,又能赚取大把的暴君点。
这种一举两得,血赚不亏的好事,上哪儿找去?
……
另一边,景清的行动,快如闪电。
他拿着那份死亡名单,带着锦衣卫,横扫了整个南京官场。
或许是朱允炆这几日的雷霆手段,已经把所有人都镇住了。
面对上门的锦衣卫,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人们,几乎没有任何反抗,一个个都束手就擒,面如死灰。
景清的抓人进展,异常顺利。
【叮,处死贪官张炟,获得暴君点150点。】
【叮,处死……】
朱允炆的脑海里,暴君点数在疯狂地向上跳动,很快就突破了一千大关。
而他要拿耿家开刀这件事,朱允炆也根本没想过要保密。
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着。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长兴侯府。
耿炳文那个不成器的幼子耿瑄,在得知自己也在清算名单上时,当场就吓得屁滚尿流,哭哭啼啼地跑去找他爹。
“爹,爹,救我啊!”
耿瑄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在耿炳文面前,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耿炳文听完,气得浑身发抖。
他看着自己这个只知道惹是生非的儿子,抬手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没出息的东西!”
他怒骂道:“老夫一世的英名,全让你这个逆子给败光了!”
骂归骂,终究是自己的儿子。
耿炳文长叹一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
他没有再理会哭哭啼啼的儿子,而是转身走进了内堂。
片刻后,他重新走了出来。
身上,已经穿上了一副尘封已久,却依旧锃光瓦亮的明光铠。
他慢条斯理地走到院中的水盆前,掬起一捧冷水,狠狠地拍在自己那张苍老的脸上,让自己彻底清醒过来。
然后他拿起挂在墙上的佩剑,大步向府门口走去。
“来人!”
“集结府中所有护卫,随老夫,去门口候着!”
“老夫倒要看看。”
他站在长兴侯府那威严的大门口,手按剑柄,须发皆张。
“今天,谁敢动我耿家的人!”
半个时辰后。
景清带着一队锦衣卫,包围了整个长兴侯府。
他看着门口那个身披铠甲,手按佩剑的老将军,以及他身后那几十名手持兵刃,严阵以待的家丁护卫,眼神一下子就冷了。
但还是翻身下马,对耿炳文拱了拱手,公事公办。
“下官锦衣卫指挥使景清,奉旨办案。”
“还请长兴侯行个方便。”
“方便?”耿炳文冷哼一声,眼皮都没抬一下,“老夫的府上,没有什么方便可给。”
“景清,老夫知道你是陛下面前的红人,但你别忘了,老夫当年跟着太祖皇帝打天下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想进我耿家抓人,先问问老夫手里这把剑,答不答应!”
他往前踏了一步,一股久经沙场的老将威压,扑面而来。
景清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长兴侯,下官是奉旨行事,您这是要抗旨吗?”
“少拿圣旨来压老夫!”耿炳文越发愤怒,他指着景清,厉声喝道,“老夫为大明流过的血,比你喝过的水都多,今天,老夫就把话放这儿了!”
“有我耿炳文站在这里一天,谁也别想动我儿子一根汗毛!”
他对着身后的家丁一挥手。
“给我上,把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番子,给我打出去!”
那几十名家丁得了命令,立刻咆哮着,挥舞着棍棒,朝着景清和锦衣卫们冲了过去。
景清带来的锦衣卫虽然都是好手,但毕竟人少,而且对方是开国侯爵,他们也不敢真的下死手。
一时间,场面变得混乱不堪。
景清看着眼前这混乱的局面,脸色铁青。
他知道,今天,人是带不走了。
“我们走!”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站在台阶上,满脸得色的耿炳文,没有再做纠缠,直接带人离开了。
……
皇宫,帐内。
景清将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向朱允炆做了汇报。
朱允炆听完,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轻轻地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
整个帐篷里,安静得可怕。
许久,他才抬起头,笑了。
那笑容,很冷。
“抗旨?”
“还敢动手打我锦衣卫?”
“好啊,真是好得很。”
他缓缓地站起身,走到了帐篷门口。
“来人。”
帐外,一名铁浮屠的百户立刻上前,单膝跪地。
“传寡人旨意。”
朱允炆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但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点一百铁浮屠。”
“去,把长兴侯府,给寡人围了。”
“给寡人仔仔细细地搜,连耗子洞都不能放过。”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有敢阻拦者,不论是谁。”
“杀无赦。”
……
另一边,长兴侯府内。
耿瑄见景清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顿时得意忘形。
他立刻就叫上了一群狐朋狗友,在府里摆起了酒宴,大吃大喝。
酒过三巡,耿瑄已经喝得满脸通红,开始吹嘘起来。
“看到了吧?”他端着酒杯,大着舌头说道。
“我爹是谁?长兴侯,开国元勋!”
“现在这南京城里,就算是那个小皇帝朱允炆,也得给我爹几分薄面!”
他一拍胸脯,满脸的骄傲。
“我收他几个臭钱,算个什么事儿!”
“来来来,喝酒,接着喝!”
他丝毫没有意识到,一场足以将他整个家族都拖入深渊的灭顶之灾,已经悄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