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一个体面的台阶

顾渊平淡的声音，如同最终的审判，在死寂的天地间回响。

飞舟之上，所有紫霄圣地的长老和弟子，看着那个被“格式化”成痴傻老翁的前圣主，再看看下方那个云淡风轻、仿佛只是随手删了个文件的黑衣青年，大脑已经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不，不是看顾渊。

他们的目光，穿过了顾渊，死死地、惊骇欲绝地，锁定在了顾渊身后那个自始至终都稳如泰山、甚至连表情都未曾变过一下的……烈阳宗“宗主”——赵日天！

他们彻底被震慑住了！

那个“杂役”只是按了一下圣主的头，圣主就变成了傻子！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个真正的“天道大人”赵日天，从头到尾，甚至连手指头都没动一下！

这是何等的境界？何等的藐视？

恐惧，如同无尽的深渊，瞬间吞噬了他们所有的战意和骄傲。

“噗通！”

丹辰子长老第一个反应过来，他连滚带爬地跪到船头，对着下方的赵日天，疯狂地磕头，声音嘶哑，充满了哭腔：“天道大人饶命！我等有眼不识泰山！我等愿降！愿降啊！求大人饶我圣地道统！”

“求大人饶命！”

“我等愿臣服！”

山呼海啸般的求饶声，从那艘曾经不可一世的紫金飞舟上传来，充满了凄厉与绝望。

李剑一、玄水宫主等人，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也全都傻眼了。他们虽然知道顾渊才是真神，但也没想到，紫霄圣地这群人，竟然从头到尾，都拜错了佛！

赵日天站在那里，享受着万年霸主的跪拜，感受着身后天道大人那似笑非笑的目光，只觉得自己的腿肚子都在打转，但表面上，却依旧强行维持着那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就在这时，一道平淡的意念，传入了他的识海。

是顾渊的传音。

“戏，该收场了。给他们一个台阶下。”

赵日天心中一凛，瞬间明白了天道大人的意图。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飞舟之上，朗声道：“都起来吧。”

他的声音，在灵力的加持下，传遍四野，带着一种仿佛宽宏大量的仁慈。

“不知者，不罪。”

丹辰子等人如蒙大赦，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但依旧躬着身子，连头都不敢抬。

赵日天看着他们，缓缓说道：“我天道盟的宗旨，向来不是为了征伐与毁灭，而是为了……促进整个修真界的共同进步。”

他将顾渊之前说过的那些话，现学现卖地说了出来。

“紫霄圣地，作为青州万年道统，底蕴深厚，若是就此覆灭，实乃青州的一大损失。”

听到这话，丹辰子等人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

他……他这是不打算赶尽杀绝？

“所以……”

赵日天顿了顿，抛出了顾渊为他们准备好的那个“台阶”。

“我决定，邀请紫霄圣地，与我天道盟，结为‘战略同盟’。”

“结盟？！”

丹辰子等人猛地抬头，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

他们本以为最好的结果，也是被吞并、被收编，沦为附庸。

可现在，对方竟然提出……“结盟”？

这……这是给了他们天大的面子啊！

“不错。”

赵日天背负双手，一副尽在掌握的模样，“你紫霄圣地，依旧是青州名义上的第一宗门。玄阳真人……嗯……”

他看了一眼那个还在痴傻的白发老翁，意念一动，向顾渊请示了一下。

很快，他便得到了回复。

赵日天心中大定，对着那个老翁，轻轻一指。

“念其修行不易，便给他一个体面吧。”

随着他这一指，那个痴傻的玄阳真人，身体猛地一颤，眼中那片浑浊与茫然，竟奇迹般地开始消退，一丝丝清明与理智，重新回到了他的眼底深处！

虽然他的修为依旧被废，但至少，神智恢复了！

这，自然是顾渊在后台，悄悄执行了【恢复部分记忆数据】和【修复逻辑思维模块】的指令。

但在外人看来，这又是“天道大人”赵日天，一念之间，定人生死的无上神通！

玄阳真人恢复神智的第一时间，便想起了刚才那如同噩梦般的一切。他看着自己空荡荡的丹田，又看了看那个高高在上的赵日天，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赵日天身旁那个云淡风轻的“杂役”身上。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彻骨的恐惧和明悟。

他彻底明白了。

他，败了。败得一败涂地。

而对方，现在正给了他一个……体面的、能保全圣地万年道统的唯一机会。

他挣扎着站起身，对着赵日天，对着那个他认定的“真神”，深深地、心悦诚服地，行了一个大礼。

“多谢……天道大人，不杀之恩。”

他声音沙哑，却再无半分怨毒，只剩下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紫霄圣地，愿与天道盟，永结同好！”

“圣主英明！”

丹辰子等一众长老，见圣主都已表态，立刻跟着山呼海啸般地附和起来。

一场足以颠覆青州的征伐，就这么以一种戏剧性的“联姻”方式，落下了帷幕。

“很好。”

赵日天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这么风光过。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宣布着顾渊的下一部指示。

“既然结为同盟，那自然要坦诚相待。”

“从今日起，紫霄圣地将获得我天道盟最高等级的‘技术支持’。圣地所有的功法、丹方，都将得到全面的‘版本更新’！”

“而作为交换……”

赵日天图穷匕见，说出了真正的目的。

“……紫霄圣地，需要向天道盟，全面开放你们的藏经阁、炼丹房、炼器室，以及……所有的历史文献和上古密辛。”

“我，要看到你们万年道统的……所有数据。”

玄阳真人和丹辰子等人心中一凛。

他们知道，这才是对方真正的目的！

技术换资源！

这是一个他们根本无法拒绝的、充满了诱惑的……阳谋！

“好！”

玄阳真人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我紫霄圣地，愿与盟主，共享万年基业！”

他现在只想抱紧这条粗得不能再粗的大腿！

顾渊站在一旁，看着这场由他主导的、堪称完美的“商务谈判”，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整个青州，这片旧时代的土地，已经被他，以一种最为温和、也最为彻底的方式……攻略了。

而紫霄圣地，这个青州服务器最古老、数据最庞大的“数据库”，也终于，向他这个“管理员”，敞开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