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老太婆本就不是人,你的精神扰乱术对我不起作用,不过你既然是柳氏血亲,那我便帮你完成这个心愿。”
耳边回响着老婆婆死前留下的话语,柳凡靠在墙壁上伫立良久。
原来不是自己的【精神扰乱羁绊】起了作用,而是老婆婆愿意舍生取义。
这一瞬间,柳凡有一种负罪感。
虽然不是真正的人,但既然有了自主意识,便是一个生灵。
他不觉得自己有剥夺对方生存的权利。
缓步从棺材屋后走出,柳凡默默弯腰,从地面上捡起一个个散落的零件,轻轻放入傀术袋中。
“婆婆!呜呜呜。”梳辫子的少女从地上爬起,揉着双眼哭泣起来。
最远处的小男孩,瘫坐在地上,眨巴着眼睛,紧咬嘴唇。
他也很想哭,但他不敢哭。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声音是一种武器,会对所有人造成伤害。
八具拟人傀儡,默默看着柳凡将老婆婆残碎的身体部件一一收捡回来,都是一脸落寞。
“你们放心,早晚有一天,我会……会将她重新复活。”柳凡咬着嘴唇道。
他没有吹牛,也不是瞎说,而是严肃庄重地许下一个承诺。
他相信有这些部件,将来总有一天,他能重新制作出老婆婆。
沉默。
还是沉默。
但终于有人开口。
“你是柳家后人,我相信你!”梳辫子的少女擦了擦流不出眼泪的双眸。
“我,我也信你!”农夫一脸憨笑。
坐在地上的小男孩没有说话,但却不停地点头。
老婆婆最后留下的话,他们都听到了。
他们相信,老婆婆是自愿这么做的。
“那,你要进古墓吗?里面可能很危险。”书生突然道。
顿时,所有拟人傀儡都表情严肃起来。
柳凡想了想后,微微摇头。
“以后再说吧。”
既然很危险,那还是不去为妙,更何况,他无法断定莫红尘是否还留有后手。
说不定对方正盼着他打开古墓大门呢。
这时躺在地上的吴勤终于醒了过来,他四下看了看,一脸疑惑。
八具拟人傀儡立刻围了上去,像看珍稀动物一样,指手画脚起来。
“咦,这也是个人呐。”
“嗯,确实是个人,还是活的。”
“你们快看,他的耳朵是真的。”农夫伸手摸了摸吴勤的耳朵,一脸惊讶。
“不光耳朵是真的,鼻子也是真的,眼睛好像也是真的。”渔夫仔细端详后,不停地指指点点。
壮汉瞅了瞅了吴勤的裤裆,若有所思,不知道那里是不是真的。
吴勤被这些人吓得脸色惨白,一骨碌从地上爬起,躲到柳凡身后,“柳哥,他们是……是啥玩意,咋说话这么瘆人?”
柳凡轻轻拍了拍吴勤的脑袋,“不怕,他们都是……”他想了想后,微笑道:“他们都是好人。”
老婆婆舍生取义,这些人又能为老婆婆伤感动情。
在柳凡看来,说这些拟人傀儡是人也不为过。
“对,我们都是好人,你不要怕。”梳辫子的少女大声道。
这时壮汉走到吴勤身边,一脸神秘,“看你这么害怕的样子,要不要去尿尿?”
吴勤一脸懵逼,“为啥要去尿尿?”
壮汉嘿嘿一笑,“我想看看你那里跟我的是不是一样的?”
“我擦,你变态啊!”吴勤吓得慌忙又躲到柳凡身后。
“你,你不要脸!”梳辫子的少女指着壮汉骂道。
“这话说的,难道你们不好奇,不想看吗?”壮汉一脸无辜,“为啥他们都能尿尿,我们就不行?”
这一刻,柳凡突然想起匹诺曹的童话故事,原本想笑的表情,却再也笑不出来。
或许,这些傀儡也意识到,自己跟真正的人不一样,而他们似乎很想成为真正的人。
“好了,不说这个了。”柳凡赶紧打断他们。
“洞外面有怅鬼,你们还知道有别的路可以出去吗?”
八个拟人傀儡思考后都微微摇头:
“没有。”
“不知道。”
“可能有,但我们不知道。”
“可能没有,谁知道呢。”
柳凡摇头苦笑,好吧,看来问他们是问不出什么了。
正思考怎么办时,那个书生模样的拟人傀儡突然一副茅塞顿开的样子道:“我知道了,怅鬼怕光,你们等到天亮应该就能出去了。”
宛如一语惊醒梦中人,柳凡恍然大悟。
对啊,怎么没想到这点呢。
这里毕竟是傀儡师学院的后山,怅鬼再胆大,也不至于敢白天出来。
想到这儿,柳凡心中突然很疑惑。
这里是学院后山,为什么学院对墓地里的怅鬼不闻不问呢?
还有为什么从未听说过墓地里的怅鬼出去害人?难道它们无法从墓地里出去?
他觉得其中应该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既然有了出去的办法,他跟吴勤的心态都轻松了许多。
折腾了大半个晚上,两人都又困又累,靠着洞壁都坐了下来。
柳凡将【玄女法师】召至身边坐下,躺在她怀里就打起盹来。
【斩妖刀傀】则站在一旁警戒。
虽然只是一具木偶傀儡,但【玄女法师】的容貌和身材都堪称绝美无双,眼中更是栩栩有神。
吴勤不由一脸羡慕。
梳辫子的少女靠在另一边的洞壁上,也是一脸羡慕的表情,不过她羡慕的是【玄女法师】。
很久以前,她的主人也曾这样躺在她怀里睡觉。
可惜那已经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她的主人如今正静静地躺在棺材屋里,早已化为一堆白骨。
吴勤这时对那八个拟人傀儡渐渐放松了警惕,他的眼力一时并不能看出这些家伙是假人。
见那个壮汉仍时不时盯着他看,不由一脸嫌弃,“我跟你说啊,老子不搞基,老子喜欢的是女人,你离我远点。“
壮汉一脸懵逼的表情,“不搞基?不搞基是什么意思?”
低头思考了片刻后,壮汉突然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原来你是个太监。”
壮汉曾经的主人就是一个太监,如今也早已化成一堆白骨,躺在其中一间巨大的棺材房里。
吴勤气得脸色通红,“你有病吧。”
壮汉一脸不信,“胡说,我是不会生病的。”
两人正拌嘴吵架时,突然,一个轻缓的脚步声从洞口方向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