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老阉狗,装!继续装!心里指不定怎么乐呢!那点龌龊心思,隔着二里地老子都闻到了!”
丁小宝闭着眼,精神力全开,屋子里每个人的心跳、呼吸、甚至细微的情绪波动都清晰无比。
朱肥肠的哭嚎达到了高潮:“兄弟啊!你睁开眼看看老哥啊…下头缺啥托个梦…老哥给你烧…烧一百个美人…不…烧一千个…”
就在这时!
“咳咳…咳咳咳…”
一连串撕心裂肺的咳嗽声,猛地从“尸体”里爆发出来!
满屋子的哭声、哀叹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死死盯着床上那具开始剧烈抽搐的“尸体”,空气凝固了。
“呃…嗬嗬…”丁小宝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声音,身体猛地一弹,上半身直挺挺地坐了起来!动作像个提线木偶,脖子还发出“咔吧”一声轻响。
“诈…诈尸啊!!!”
魏忠贤带来的一个小太监吓得魂飞魄散,尖叫声划破死寂,裤裆瞬间湿了一片。
丁小宝茫然地转动着脖子,发出生涩的“嘎吱”声。他先是“茫然”,然后“困惑”,最后目光定格在张大嘴忘了哭的丁母身上。
浑浊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和“孺慕”,泪水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
“娘…娘?!”
他声音嘶哑颤抖,带着劫后余生的巨大激动和哽咽。
下一秒,在所有人如同见鬼的注视下,丁小宝猛地掀开被子,连滚带爬地翻下床,双膝狠狠砸在冰冷坚硬的青砖地上!
“咚!”一声闷响,
“母亲大人——!!!”
丁小宝扯开嗓子,一声带着哭腔的呐喊,震得屋内嗡嗡作响,他额头“咚咚咚”地往地上猛磕,额头瞬间见了红。
“儿子不孝!让母亲大人受惊了!儿子该死!该死啊!”
每磕一下,喊一句,情真意切,涕泪横流。
这突如其来的“死而复生”和孝子磕头,把所有人都震懵了,大脑一片空白。
丁母忘了哭,傻傻地看着地上磕头的儿子,仿佛不认识一般。
薛三省捻佛珠的手僵住了,佛珠掉在地上滚出老远。
徐弘基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着丁小宝,仿佛要将他看穿。
刘朝手里的丝帕掉了,嘴巴张得能塞鸡蛋。
魏忠贤脸上的假笑瞬间凝固,眼底的惊骇几乎要压制不住。
“活了…真活了?!怎么可能!”
丁小宝磕了十几个响头,才抬起一张涕泪横流、激动万分的脸,指着角落里同样“震惊”的熊灵渊,用尽全身力气,石破天惊地吼出:
“母亲大人!是太祖高皇帝和孝慈高皇后,舍不得儿子在下面伺候,又把儿子踢回来了!”
他喘着粗气,指着熊灵渊,继续吼道:
“太祖爷亲口说了!熊大!不是男的!她是女儿身!是太祖爷和高皇后在下面,亲自给儿子挑的媳妇!正妻!板上钉钉的正妻!”
“要不是她天天晚上在这儿搂着儿子睡,用太祖高皇后赐下的‘凤命’气息引着,儿子的魂儿早被阎王爷给勾跑了!根本找不回来!”
“太祖爷还亲口说了!给熊大赐了名儿!叫‘熊灵渊’!太祖爷圣明!高皇后慈恩浩荡!”
他朝着孝陵的方向又重重磕了一个头。
轰——!!!
这信息量太大太猛太玄幻,像一连串炸雷在小小的静室里爆开!震得所有人头晕目眩!
丁母彻底傻了,嘴巴张得老大,看看额头带血的儿子,又看看角落里那个“胸肌鼓鼓”、此刻也一脸震惊的“熊大”,脑子完全不够用,彻底宕机。
薛三省老脸满是震撼和难以置信,嘴唇哆嗦着:“太…太祖显圣…赐名…赐婚…此乃…此乃千古奇闻!祥瑞!天大的祥瑞啊!”他激动得胡子都在抖。
徐弘基瞳孔猛缩,如电的目光死死锁定熊灵渊,仿佛要看出她身上是否真有“凤命”,“熊灵渊…太祖钦点…若为真…”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刘朝直接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坐在地上,脸色煞白,冷汗涔涔而下,嘴里无意识地念叨:“显圣了…又又显圣了…”
魏忠贤脸上的假笑彻底碎裂,眼角剧烈抽搐,肌肉扭曲,一股极度的忌惮噬咬着他的心脏。
“太祖钦点?正妻?熊灵渊?”
这几个词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神经上!
角落里的熊灵渊,也被幸福袭击的泪流满面,扑通一声也跪了下来,朝着孝陵的方向砰砰磕头,泣不成声:“谢…谢太祖皇帝…高皇后…赐名…大恩…熊灵渊…永世不忘…”那感激涕零的样子,感染力十足。
“好!好啊!”
徐弘基最先从震惊中彻底反应过来,他朗声大笑,“天佑忠良!太祖显圣!此乃我大明之祥瑞!祥瑞啊!丁兄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恭喜恭喜!双喜临门!”他大步上前,一把扶起还在磕头的丁小宝,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薛三省也反应过来,连忙捡起佛珠,一脸肃然敬畏:“天意!此乃天意!太祖高皇帝庇佑我孝陵卫忠勇之士!此等神迹,亘古未有!当速速禀明圣上!一字不漏!”他看向刘朝和魏忠贤,语气带着不容置疑。
刘朝擦着冷汗,连滚爬爬地站起来,点头如捣蒜:“奏!必须奏!八百里加急!星夜兼程!一个字都不能错!”他偷瞄了一眼脸色铁青的魏忠贤。
魏忠贤脸上肌肉抽动了几下,硬生生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尖细干涩:“呵…呵呵…天佑大明…天佑丁壮士…此等奇事…自当…速速上达天听…以彰…太祖圣德…”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子。
当下,由礼部尚书薛三省亲自执笔,徐弘基、刘朝、魏忠贤联名,一份详述丁小宝“死而复生”及“太祖显圣赐婚赐名熊灵渊”的密奏,被以八百里加急的最高规格,火速送往京城。驿马狂奔,烟尘滚滚,带着足以震动天下的消息飞驰而去。
值房里气氛诡异而热烈。
丁母抱着“失而复得”的儿子又哭又笑,语无伦次。
徐弘基、薛三省围着丁小宝问东问西。
朱肥肠爷三咧着嘴傻乐,围着丁小宝转圈,想摸又不敢摸,像看什么稀世珍宝。
熊灵渊垂首站在一旁,努力扮演着羞涩的小媳妇角色,只是偶尔抬头看向丁小宝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柔情和崇拜!
只有魏忠贤,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阴鸷。他看着被众人簇拥、意气风发仿佛年轻了十岁的丁小宝,看着那个“太祖钦点”、低眉顺眼却高大健美的熊灵渊,眼神深处是浓得化不开的忌惮。
“丁小宝…熊灵渊…好…好得很…!”
他袖中的手指,几乎要掐出血来。
就在这时——
呜!呜!呜——!
咚!咚!咚——!
一阵极其突兀、极其不协调的锣鼓声、号角声,毫无征兆地从孝陵卫大门外的方向传来,瞬间打破了静室内欢喜的气氛,也盖过了所有的交谈、哭泣和笑声!
所有人都是一愣,齐刷刷转头看向大门方向,脸上写满了错愕。
“怎么回事?”徐弘基眉头紧锁,军人的直觉让他嗅到了一丝不寻常。
“谁在外面喧哗?如此放肆!不知此地乃孝陵重地吗?”薛三省面露不悦和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