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刘玄的描述,张翼张着嘴,脑子里飞快地转着江上撑船的经验。
铁索铆死巨舰……风浪被分散?船体晃动抵消?
他猛地吸了口气,眼睛亮得惊人:
“稳!大人!真他娘的……稳!”
“只要铁索够粗,大钉够狠,连得够死!三船一体,那就是水上的一座山!倭寇的小舢板撞上来,自己就得粉身碎骨!”
他兴奋地搓着手:
“那甲板!平得跟地面一样!兄弟们站得稳当!长枪能捅出十成的力!”
“正是此理!”刘玄眼中寒芒闪动。
一旁的陈铁沉吟道:“大人!铁索!精钢大钉!江陈县怕是一时凑不齐这许多!”
“拆!”
“廖元。”刘玄转头。
“在!”廖元立刻上前,“属下这就去查靖边墩的库房,不够的就去江陈县采买,实在不行,拆了旧甲胄,融了铸钉!”
苏婉忽然开口,“连环船稳则稳矣,接舷时需防倭寇火攻。得在船板上备沙土、湿毡,船头设防火挡板。”
“好!”刘玄点头,“这点我倒忘了,苏统领补充得好。”
“你带过芦苇荡的水匪,那水战阵型就交给你,如何利用连环船布枪阵、设弩位,你来设计,成图后,三日内报与我。”
苏婉颔首:“属下遵命。”
刘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周仲身上:
“你的弩队,从今日起移到水边练。船晃时如何瞄准?连环船上如何攒射?百日之内,我要他们能在‘移动的岸’上,百步穿杨!”
“是!”周仲沉声应道。
“还有一件事。”刘玄声音陡然压低。
“明日,乌尔坤会派来的十个鞑子府兵,明着是协助,实则是监视。”
“操练时该演的戏要演,核心的法子,比如断索机制、阵型转换,只在入夜后教给心腹弟兄。”
众人皆是一凛,齐声应道:“明白!”
“散了!”刘玄挥手。
众人领命散去。
入夜。
而刘玄并未回家。白日里铁索连环的构想虽成,千头万绪却压在心头。
他独自留在帐内,就着油灯,在舆图上勾画着连环船可能的阵型,眉头紧锁。
水战非他所长,细节之处,处处都是难关。
轻微的脚步声在帐外响起,带着刻意的放轻。
帐帘被无声地掀开一条缝。
刘玄头也没抬,以为是哪个巡夜的弟兄:“什么事?”
没人应。
他皱了皱眉,抬头望去,却猛地一怔。
苏婉站在帐门口,身上的军士服换成了一件素色的襦裙,长发松松挽着,几缕碎发垂在颈侧。
她显然是刚洗过澡,脸上带着水汽,少了白日里的冷硬,多了几分女子的柔态。
见他看来,竟有些局促地低下头,一步步挪进来。
“苏婉?”刘玄放下笔,“这么晚了,有事?”
苏婉没说话,而是转过身,背对着刘玄,慢慢解着襦裙的系带。
布料滑落的声音在寂静的营房里格外清晰。
刘玄猛地站起身,“你这是做什么?”
苏婉的动作顿住,抬眼看向刘玄。
“大人深夜操劳,属下……特来侍奉。”
“侍奉?”
“对,侍奉,你招我到麾下,不就是图这个吗?”
苏婉的声音刻意放得低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却更添了几分撩人的意味。
她不再看刘玄,而是继续解着襦裙的系带。
素色的布料顺着她光滑的肩头滑落,露出里面的贴身中衣。
昏黄的油灯光晕在她身上流淌,勾勒出纤细却蕴含力量的腰肢曲线,以及中衣下隐约可见的、饱满起伏的轮廓。
帐内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只剩下布料摩擦肌肤的细微声响和她略显急促的呼吸。
中衣的系带也被她葱白的手指挑开。
衣襟向两侧滑落,一片细腻如瓷的肌肤暴露出来。
她向前一步,身上带着沐浴后淡淡的皂角清香和女子特有的温软气息,几乎要贴上刘玄僵硬的胸膛。
她微微仰起脸。
“大人……”
红唇轻启,温热的气息几乎拂过刘玄的下颌。
“夜深了……歇息一下吧。”
说着,苏婉握住了刘玄的手腕,想把他的手往自己这边带。
刘玄的手指被她带着往前挪了半寸,指腹已擦过她颈间的碎发。
那发丝软得像羽毛,扫得他心尖一阵发麻。
他猛地回神,反手攥住她的手腕。
她的腕子纤细,被他一握便几乎全拢在掌心,肌肤细腻。
“苏婉,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你把我刘玄当成什么人?!”
苏婉看着他眼底的怒意,不似作伪,心头忽然一堵。
她咬着唇,上前一步,带着一股蛮劲往他怀里扑:
“别装了!男人不都这样?我送上门来,你还矫情什么?!”
刘玄侧身一躲,她扑了个空,踉跄着差点摔倒,扶住案几才站稳。
“把衣服穿好!立刻!马上!”
“招你入营,是因为你枪法精绝!是因为你熟悉水匪!是因为你能助我练出一支杀敌报国的强兵。”
“不是让你来做这等自轻自贱,以色侍人的勾当!”
苏婉的手僵在半空。她脸上的那点刻意营造的媚态如同潮水般褪去。
原来……他真不是那样想的?
中衣还松松垮垮地挂在臂弯,露出大片令人心悸的春光。
但她此刻却丝毫不在意,只怔愣着看着眼前的刘玄。
看来……这个男人,跟别人还真有些不同。
“大人……”苏婉的声音恢复了清冷。
她微微躬身行礼,姿态标准而疏离。
“属下另有一事禀报,或可解大人百日水战之忧。”
刘玄一愣,“讲。”
“芦苇荡里,我藏了船。”苏婉语出惊人。
刘玄眼神一凝,剿灭芦苇荡水匪时,他们确实未发现主力船只,只缴获了些破旧舢板。
此事一直是个疑点。
“藏了船?”刘玄的声音也压得低沉。
“对。”苏婉点头。
“我在出发前,提前将三艘最好的战船,连带部分粮食、军械,藏在了芦苇荡西南角最深的水道下,用芦苇和淤泥盖住,明面上看不出分毫。”
刘玄不由一怔。
三艘战船!简直是雪中送炭!
他深深看了苏婉一眼。
这个女人,心思之缜密,行事之果决,果然远非常人可及。
“位置可还记得?”
“记得。水道暗流走向,沉船标记,都在我脑子里。”苏婉语气肯定。
“好!”刘玄眼中幽火大盛!
“只是,起船需水性极好的老手,还要可靠。”
“张翼。”刘玄立刻想到人选,“让他带几个水性好的兄弟,今夜子时,带人前往!”
“是!”
苏婉不再多言,抱拳一礼,穿好衣衫,转身便要出帐。
“等等。”刘玄叫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