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玄躬身抱拳,“卑职遵命!”
转身出帐时,他听见身后巴图还在跟魏成嘟囔:“你说这小子,真能成吗?”
刘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大步流星地往营房走去。
终于能名正言顺地调动本部人马了。
受人所制,真是步步荆棘。
想带兵出墩,去做该做之事,竟也要费尽心机,演这么一出愤而请命,再立状赌命的荒唐戏。
好在巴图是个十足的草包。
至于魏成……
刘玄的眼神骤然转冷。
他虽有几分算计,终究还是小家子气的妒忌。
但现在不是除掉他的时机。
当务之急,还是练兵。
必须赶在倭寇进攻之前,将他手下的军士练成样子。
刘玄回到营帐,廖元正带着几个心腹弟兄等着,见他进来,齐齐起身。
刘玄目光如电,扫过众人。
“陈铁!”
“在!”陈铁上前一步。
“这些时日,王匠赶制出了多少弩?做出了多少三棱箭?”
陈铁道:“回把总!我等日夜轮班,未曾懈怠,三棱箭已制得六百余支!”
“然弩机精巧,耗材亦缺,至今只赶制出三把堪用的军弩。”
刘玄微微颔首。
不算多,但够用了。
“弩和马槊的打造,即刻暂停。”
“从此刻起,全力赶制三棱箭!”
“炉火日夜不熄,能打多少,就打多少!”
陈铁愣了一下,随即应道:“属下明白!只是……材料怕是不太够了,上次采购的铁料已经见底了。”
“我来想办法。”
刘玄看向周家兄弟。
“周仲周永!”
“在!”
刘玄从怀里摸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直接抛给周仲:
“这里是一百两银子,你们俩去趟县城,铁料、炭块,有多少要多少,不用省着。”
周仲拱手道:“把总放心,保证办妥!”
刘玄挥手,“都去吧!”
陈铁和周家兄弟领命而去。
“廖元!”
“在!”
“这三日!将弩队与步队,联合演练!每日加练两个时辰!”
“记住了,弩队分四列,轮番攒射,压制敌阵!步卒缓进,护住弩手!号令必须如一,动作务必齐整!”
廖元眼神一凝,立刻明白了刘玄的用意。
“遵命!”
刘玄挥手:“都去吧。”
帐帘落下,隔绝了外面渐起的操练声。
刘玄独自站在帐内,望着地图出神。
都准备好了,剩下的,就是诱骗那玉面狐了。
玉面狐狡诈多疑,拿到路线图,绝不会傻到直接冲上来抢。
她必会派出探马核实,在最有利的伏击地点布下重兵,守株待兔。
刘玄的目光在地图上来回滑动,最终停在一处名为落马坡的地方。
这条路,从靖边墩可通县城,坡势陡峭,两侧长满半人高的灌木丛,正是设伏的绝佳去处。
玉面狐若要动手,定会选在此处!
刘玄的目光从落马坡移开,顺着芦苇荡的方向延伸,最终停在一处狭窄谷口。
黑风口。
这谷口夹在两座矮山之间,仅容三骑并行!
玉面狐若要带大队人马赶往落马坡设伏,黑风口是必经之地!
就是这!
刘玄瞬间定计!
先抛饵!
派人假扮运饷队,故意暴露于落马坡。
再引蛇!
玉面狐确认情报后,赶往落马坡设伏,必经黑风口狭窄谷道。
最后绝杀!
待其队伍拉长挤入谷中,伏兵于两侧矮山,万箭齐发,一役歼敌!
刘玄盯着地图上,黑风口与芦苇荡的连线,眼底寒光更盛。
贼寇在黑风口遭此重创,必如丧家之犬,仓惶溃逃回芦苇荡老巢。
到时,伏兵可两侧矮山冲下,紧咬残寇,趁势掩杀!
待他们逃回水寨,会冲乱留守匪徒的阵脚,制造更大混乱!
可趁其惊魂未定,一举荡平匪巢!
刘玄嘴角扯出冰冷笑意。
“玉面狐想要路线图,我便给她一份。”
他取来纸笔,开始绘制路线图。
笔尖在纸上游走,图上特意做了标注了。
押运主官,护卫兵力,秋饷数额,标注的很清楚,做得与真图一般无二。
最后一笔落下,墨迹微干。
刘玄拿起图,将整个计策在脑中飞速推演。
片刻后睁开,眼底已无半分疑虑。
“环环相扣,无懈可击。”
刘玄将图纸仔细叠好,塞入防水油布包,贴身藏于内甲之下。
...
第二日,子时。
芦苇荡深处,乌篷船在夜色中随波轻晃。
玉面狐立在船头,轻纱覆面,唯有一双凤眼在昏暗中流转。
刘玄勒马岸边,利落下马。
他仔细观瞧,发现这次玉面狐没带护卫,只有她一人在此。
刘玄掏出油布包递出:
“二当家要的东西。”
玉面狐没接图,反而一步欺近。
两人距离骤然缩近,夜风带起她身上的幽香,钻进刘玄的鼻子里。
“刘把总办事,真是爽快。”
她对着刘玄上下打量,媚眼如丝。
刘玄避开她那灼人的视线,只沉声道:
“图在此,二当家验看便是。”
玉面狐这才伸出纤纤玉手,指尖却并未直接去拿油布包,而是攀上了刘玄的手。
“刘把总送了我足足一千石军粮,我哪会信不过你。”
指尖冰凉细腻的触感传来,刘玄的手绷紧了一瞬。
玉面狐捕捉到他的僵硬,满意地勾了勾唇角。
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碾了碾,才慢悠悠抽回手,接过油布包。
她没立刻看图纸,而是放入袖中,反而侧身掀了掀船帘。
舱内昏黄的灯光漏出来,映出里面摆着的几碟小菜和一壶温酒。
“刘把总深夜奔波,辛苦了。”
她往舱内偏了偏头。
“我备了点薄酒,上船坐坐?”
刘玄眉头微蹙:“不必了,二当家验完图,我还得回营。”
“急什么。”玉面狐轻笑一声。
“不过是杯酒的功夫,误不了刘把总的军务。”
话已至此,再拒便显得刻意。刘玄眼神微凝,沉声道:
“二当家盛情,刘某却之不恭。”
跟着她踏上船板,木板轻微晃动,两人距离不由近了些,她身上那股幽香更浓了。
舱内空间不大,摆着张小桌,酒菜热气腾腾。
玉面狐示意刘玄坐下,自己则坐在他旁边,动作优雅地提起酒壶。
“这是江南的梨花白,清冽回甘,最是解乏。”
她为刘玄斟满一杯,动作间,宽大的袖口滑落,露出白皙的手腕。
“刘把总,请。”
她自己也端起一杯,目光灼灼地看着刘玄。
刘玄端起酒杯,却未饮,只是看着杯中的酒液。
船舱狭小,玉面狐身上的奇异幽香越发浓郁,混合着酒香,无孔不入。
玉面狐也不在意他不饮,自顾自轻抿一口,放下酒杯。
她取出油布包里的图,在小桌上展开。
玉面狐的目光在图上扫过,手指忽然点向一处标记:
“刘把总,此地,地势如何?”
她一边问,身体自然地朝刘玄倾靠过来。
刘玄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半分,目光落在图纸上。
“坡陡林密,两侧灌木深可及胸。”
“哦?”玉面狐的指尖又滑向另一处。
“那这老鸦滩,水流是否湍急?船只靠近,是否易被发觉?”
说话间,又近一分,两人手臂几乎相贴。
刘玄为了看清她所指,头向前探了探。
却不料,玉面狐突然向前倾身。
原本交叠的衣襟因这动作,敞开了一线!
昏光下,饱满的白腻弧线撞入视野!
他呼吸一窒!视线本能地被拽过去。
一股燥热直冲天灵!
玉面狐却像是毫无所觉,指尖又点向图纸另一处:
“还有这里……”
一边说,她还向刘玄的身边靠了靠,领口春光更盛!
这女人……绝对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