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人证

“嘶……”

黄四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折断了手脚，疼得差点当场昏厥过去。

他脸色苍白如纸，哆嗦着嘴唇，狠狠倒抽了一口凉气，沙哑的嗓音颤抖道，“我……我好像，没说不招吧？”

沈宋与陈芊芊同时一滞，脸上同时闪过一抹尴尬。

光顾着上刑了，居然忘了先问问题了……

显然，他俩也是第一次审问人犯，没啥经验。

“把你知道的五毒帮所有事情，先交代一遍。”

陈芊芊喝问一声，那黄四郎微微一愣，显然是没想到自己竟已然暴露，他眼底闪过一抹挣扎，便叹息一声，将自己所知和盘托出。

原来，这五毒帮源自一个传承许久的教派，五毒教。

这个教派颇为神秘，在历史上曾数次推波助澜，搅动时局，以致大武与周边四夷时有摩擦，战乱不断。

五毒帮仅是这一教派的细微支脉，却也能参与到军粮倒卖这一类的大案当中。

当然，五毒帮行事作风隐蔽，犯下几起便立即收手，甚至将黄四郎这等教众散落民间，几乎让人无迹可寻，若不是今夜被沈宋给撞见了，只怕到现在陈芊芊还挖不出后续的头绪来。

五毒帮教众近百，以五毒纹身作为印记，黄四郎便是因此暴露身份。

据黄四郎所说，他所参与过的军粮倒卖便有四起。

最大的一起足有十万斤粮草倒卖，最小的一起也有几千斤。

这还是黄四郎并非帮派核心成员的缘故，放眼整个五毒帮，乃至五毒教的渗透蚕食，整个大武军中的贪腐将会何其严重？

“你在军中的关系是谁？上级是谁？”

陈芊芊与沈宋都是聪明人，一眼便看出这其中的关窍，若不是这黄四郎有着军中的关系，只怕是掺和不进这档事的。

如果能够顺藤摸瓜挖到其军中关系，势必可以作为突破口，将这一条毒瘤连根铲除。

听到这样的问话，黄四郎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他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但在沈宋略施手段之后，黄四郎还是招了。

“是黄伟光！他是我堂兄！他在城卫军中担任要职，你们若是识相的话，赶紧放了我！”

黄四郎想着反正也招了，不如就趁机威胁两人一番，说不定对方知难而退，就放了他呢？

陈芊芊冷笑，“黄伟光，乃黄龙郡城卫参军，我说的可对？”

黄四郎一怔，旋即浮现喜色，“你认识我哥？那你还不快把我放了！”

“倒卖军粮案中，黄伟光已经被列入调查名单，你既然与他勾连，那便当论同罪！”陈芊芊愈发冷笑。

“这……我跟他其实不熟……”

沈宋板着脸，“你刚才还说他是你哥。”

“堂的……”

两人又是给黄四郎上了一番手段，这个软骨头终于是将黄伟光的罪行一一道出，陈芊芊脸上终于浮现喜色。

“这黄四郎是个重要人证，明日一早我们便要把他带回黑木堡去。”

沈宋摇头，“城卫军里估计有不少黄伟光的眼线，要悄无声息带他回去只怕有些困难。”

陈芊芊略一思索，“确实，我还是太心急了，参军麾下足有六十号人手，想要避开这些城防军的巡查，还带个大活人出城，太难了点。”

“带死人容易点。”

这话一出，听得黄四郎额头冒汗，可沈宋话锋一转，“但他是人证，还不能死。”

至少现在还不能死。

在沈宋眼中，黄四郎应该死千遍百遍，可这是为了办案。

“你好像已经有了主意。”陈芊芊看向沈宋，目光中带着希冀。

不管怎么说，这家伙似乎总有些办法。

“明日一早，你就按照原定计划，去采买耕牛，然后如常回到小石村，借着每日述职之便，再秘密城堡乌桐此事，让他带兵前来接应我。”

“你打算一个人在这应付？说不定有其他的五毒帮帮众来找他，如果发现异样，只怕就暴露了。”

陈芊芊有些担忧道。

“你忘了我有易容术了，只要扮做黄四郎的模样，便可糊弄过去。”

如果被识破身份，那他也不介意将识破自己的人杀了。

“也只好如此了。”陈芊芊当机立断，同意了沈宋的提议。

沈宋点头，看向周围那些神色不安、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孩子们，“你们不是恨透了这家伙吗？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吧，再耽搁一会，天可就亮了。”

话音落下，那些孩子纷纷露出激动之色，反倒是黄四郎，竟害怕得浑身剧烈哆嗦起来。

“二丫，狗子，三仔……我平日里待你们不薄，你们可不能恩将……”

还不待黄四郎说完，就有一个孩子狠狠扇了他一巴掌，然后又有一个孩子狠狠踹了他一脚。

不一会，所有的孩子都围了上去，对着黄四郎一顿拳打脚踢，有的孩子双眼通红，似乎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有的孩子则是默默流泪，似乎是想起了那些痛苦的回忆。

黄四郎手脚折断，稍微被触碰一下就疼得死去活来，可孩子们仍旧没有停止动作。

这时候，有孩子捡起了地上的刀子，有孩子搬起了一块石头，朝着黄四郎一步步逼近。

就在沈宋打算上前阻止的时候，阿七却是拦在那些人面前，神色复杂道：“把手里的家伙放下，他现在还不能死。”

那几个孩子怔了一下，旋即咬咬牙，狠狠地将刀子石块丢下，又泄愤似的扑向黄四郎。

直到东方既白，黄四郎的惨叫声才终于停歇，那些孩子们虽然几乎没睡，可脸上都挂着报复的快意。

沈宋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全程没有说什么。

这些孩子在人伢子手里遭受的全是非人的待遇，现在将这些手段反过来用到对方身上，也算是报应了。

沈宋将其他人伢子的尸体掩藏好，又堵住黄四郎的嘴巴，将其关在柴房之中，然后扮上了对方的样貌。

“天亮了，你该出发了。”

沈宋看向陈芊芊，后者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我会尽快带人回来的。”

“不必尽快，你这次出城，说不定已经被黄伟光的人盯上了，你要尽量表现得波澜不惊，才不会让他起疑。”

沈宋这话不是夸张，毕竟黄伟光手底下有几十号城卫军，又有着五毒帮的背景，当他们得知陈芊芊正在调查自己的时候，难保不会做出什么杀人灭口的事来。

“我知道了，我先去买几头耕牛，再采买一些生活必需，不急不缓地回小石村。”

陈芊芊心中焦急，她怕自己回去的这段时间，沈宋有暴露的风险。

相较于陈芊芊的一脸担忧，沈宋倒显得云淡风轻，他笑着拍了拍陈芊芊的肩膀，语气一如既往的自信，“放心吧。”

“别忘了，我有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