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打打牙祭

韩孝虎推辞几番，最后还是收下了这十两银子。

他拿来的这十几个菜馍，已经是家里的全部存粮，等家里那婆娘发现了，少不了是要骂街的。

等回去了，把这十两银子拍在炕桌上，足以堵住那婆娘的嘴了。

他向沈宋等人告辞，快步回到家中，就看到自家婆娘坐在院里哭着。

“你个没良心的还知道回来，家里的粮都让你拿去给哪个野女人了吧？”

李氏饿得两眼发昏，哭起来也是有气无力。

“你别搁这号丧了，驻村边军来了，我给送了点粮食过去。”韩孝虎说着就往屋里走。

“边军？你把粮食给他们干啥？用不了两天就得被鞑子撵走了！”李氏知道边军都是什么尿性，这下哭得更大声了。

“别嚎了！这次的边军不一样，你看这是啥？”

韩孝虎取出一块银子在李氏跟前晃了晃，后者两眼立刻直了。

“银子？”

“小点声！你把这银子绞碎了，拿去换些粟米回来，老子今天要吃顿饱饭！对了，记得多买点，明日我们还要给边军们送饭过去的。”

韩孝虎并不是迂腐之辈，他知道这十两银子里有一部分是给他的，所以花起来也就心安理得。

“哎老头子，刚才是我太大声了，这回的边军真不一样，希望能在鞑子手里多活几天吧，俺是真心的……”

“滚滚滚，快去换粮吧，把你那乌鸦嘴闭好了。”

翌日。

韩孝虎带着李氏，推着一辆独轮车来了，车上有一篮子热乎乎的菜馍，还有一大锅冒着热气的米粥。

“沈大人，昨天住得可还习惯？”韩孝虎看了看这破屋烂院，不禁有些担忧。

沈宋苦笑，“还行，还行……”

这住宿条件实在是太差了点。

昨天在天色彻底暗下去之前，他们总算是收拾出几间可供休息的房间，但房间大都房顶漏光，窗户破烂，晚上的夜风微凉，而且还有老鼠叫，但都盖不住这些糙汉的呼噜声，沈宋数了好一会羊才睡着。

等有时间了一定把这里好好修缮一下，我强烈要求有一个单间！

沈宋吸溜了一口米粥，心里暗暗盘算。

听到沈宋这话，韩孝虎立刻就意识到不妙。

这些军汉们不会嫌弃这里条件太差，拍拍屁股走人了吧？

虽然说他对于这些所谓的驻村边军不抱太大期望，可毕竟有这么一队军汉在村里，能让人安心不少。

而且这位姓沈的军爷，似乎没有往日里那些伍长身上的匪气，相处起来还算愉快。

“军爷，村里还有两个老瓦匠，我一会就去找他们过来给您修军舍。”

沈宋点点头，这破房子都应该推倒了重建，他掂量了一下自己怀里的40两银子，问道：“修缮工期得多长，工钱料钱要多少银子？”

韩孝虎脑海里浮现出两个胡须花白的汉子形象，犹豫了一下回道：“五天，不，七天时间，应该可以将军舍修补个大概，泥料稻草到处都有，工人的工钱也不比给，管饭就成。”

古代的生产力还真是廉价啊……

沈宋没做犹豫，就答应下来，旋即又想到了什么，问道：“韩老，跟我说说周边鞑子分布的情况吧。”

说起这个，韩孝虎的脸色也慎重起来，他找来一根树枝，直接蹲在地上就描画起来，不一会就将周边的地图大致描绘出来。

“沈大人请看，这是我们小石村，这边是东河村和西河村，我们三个村子互为犄角，中心地带还有一个白家庄，西方、北方分别有鞑子的两个小营，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袭扰我们小石村的鞑子，大部分来自北小营，这两个小营又隶属于大营。”

沈宋微微皱眉，这边境被鞑子蚕食得厉害，戍堡驻村与鞑子大小营防犬牙交互，这些鞑子平日里不事农业生产，主打一个劫掠，就是苦了这里的百姓。

他看着地图，指着白家庄的位置说道，“这白家庄一定比咱们三个村子都要富裕吧，这地理位置也太好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朱旭朝就是被派到了白家庄驻村，这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什么。

韩孝虎点头，“可说是呢，白家庄占据地利，而且白氏一族底蕴深厚，条件比起咱们这里要好上不少。”

“具体说说鞑子的分布。”

“北小营的这伙鞑子至少有六七号人马，距离我们只有大约五里地，而且他们有马，往往就是抢完就走，巡防起来颇为被动。”韩孝虎说道鞑子的时候咬牙切齿，显然是恨极了这些鞑子。

按照军中规制，驻村边军的巡防范围为周边方圆二里，面对随时可能出现的鞑子，没有马匹是万万不行的。

一旦在巡防过程中遭遇鞑子，非但追不上对方，反而会沦为鞑子的活靶子。

一个鞑子顶三个边军，这话可不是空穴来风。

“得想办法搞几匹马来，兵器现在也是短缺的。”

沈宋瞥了眼那几个兄弟，除了军中标配的军刀和军服，只有他跟周良各持一把长弓。

之前缴获鞑子的皮甲和战马都充公了，这两把长弓还是他偷偷留下来的。

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小小走卒，如今不一样了，不但可以缴获物资，还能提着鞑子的头去领赏钱，没记错的话，一个鞑子人头好像是值十两银子。

沈宋将稀粥一饮而尽，“良子，跟我走一趟。”

周良霍地起身，有些茫然地问道，“去哪？”

“出去转转，打打牙祭。”

其余几人面面相觑，有些不明所以，沈宋吩咐道：“你们几个轮流值岗，若有鞑子前来袭扰，只要将其逼退即可，切莫硬碰硬。”

军汉们点点头，一旁的李氏和韩孝虎相视一眼，眼底掠过一抹失望之色。

看来这一支边军也跟之前那些一样，是见到鞑子就两腿发软的怂蛋。

“大人，现在这个年节，野味可不好猎，北边的林子里常有鞑子出没，您可别随便往里进啊！”

韩孝虎怕沈宋直接死在外头，忍不住叮嘱一句，谁知道后者听见这话之后眼睛一亮，嘿嘿笑道：

“那就去这林子里转转。”

他背上长弓，挎着军刀，大步流星地朝院外走去。

周良紧随其后，他隐隐有些激动，“大人可是要在林中截杀鞑子？”

沈宋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你准头应该还行吧？一会记得听我口令行事。”

截杀鞑子？

听见两人说话的众人纷纷一愣，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