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竹依旧背对着他，沉默得像块石头，只有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仿佛在诉说着内心的不安。
“太巧了，是吧？巧得就像有人一路给后头那帮疯狗撒了面包屑引路。”
沈清竹终于慢慢转过身，眼神平静：“你也总能没来由的破解机关，就不能别人巧合的追上来？”
林峰目光直直剐在她脸上：“巧？我看是窝里进了耗子。”
沈清竹眉头倏地蹙紧，声音终于冷了下去。
“林峰，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林峰嗤笑一声，手指虚虚点了点她和洞口方向，“沙窝子镇，我跟王胖子一直在一块，出发来这儿，就咱们车里这几个人知道。”
“陈麟、赵刚是国安的，秦老、李老是国宝，王胖子一直跟在我屁股后面，有那胆子也没那脑子当内鬼！”
他逼近一步，压迫感扑面而来：
“就剩下你了，沈同志。”
“八门金锁阵那儿，我、陈麟、赵刚护着两位教授和王胖子先过去，你最后一个走，磨蹭了多久？够不够在不起眼的地方留个记号？”
沈清竹脸色瞬间白了，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线，胸口起伏明显快了几分：
“你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林峰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鹰，，“那你腰上那个纹身，跟刀疤脸塞在床板下那张草图上的羽毛，一模一样！这又怎么解释？”
轰隆！
这句话像道炸雷，劈得沈清竹浑身剧震！
她瞳孔猛地缩，脸上强装的镇定寸寸碎裂，只剩下被剥开伪装的惊骇。
她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后腰的位置，愤怒和羞耻感让她脸颊浮起不正常的红晕。
“你……你偷看我？！”
“偷看？”林峰摇头，眼神冰冷，“第一次见面给我倒水的时候我就看到了，旅馆那晚也是，这能怪我偷看？”
“这里就咱俩，沈清竹。”
看沈清竹浑身绷紧，手已然放在了腰间。
林峰笑了，抬手指了指头顶那个黑黢黢的盗洞，字字如锤。
“他们都在上面等着，只要喊一嗓子，就会有人下来。”
“你可以试试灭口，看是你动作快，还是我嗓门快。”
“就怕到时候上面伸下来的就不止是手电光，还有枪子儿！”
通道里死一样的寂静。
只有外面隐约传来的彪哥手下的撞击声，砰砰砰，像敲在人的心口上。
沈清竹的身体晃了一下，背靠着冰冷湿滑的岩壁，一点点往下滑，最终颓然跌坐在满是灰尘的地上。
清亮的眼睛此刻蒙上了一层灰翳，所有的倔强和伪装都在林峰那洞悉一切的目光下土崩瓦解。
“放…放过我……”
她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滚落，在脸上冲出两道狼狈的痕迹。
“求你……”
林峰看着她，脸上没有丝毫动容。
“国鉴局涉及到国家五千年的文明瑰宝，你想让我放过你？行，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说出来，说半句假话，后果你清楚。”
沈清竹用力吸着气，试图平复濒临崩溃的情绪。
“我……我是孤儿，‘教授’把我养大……他让我考进国鉴局，盯着……盯着所有关于各种文物线索……”
“教授？”林峰眼神一厉，“彪哥的主子？”
沈清竹艰难地点头：“是，他势力很大，国内国外都有人脉，跟好几个境外博物馆也有勾结，专门盗挖、走私顶级国宝……”
林峰心头一沉。
果然！
能盯上传国玉玺的，能是什么简单角色？
“金匮之盟的玉匣，是不是你们的人从这盗洞进来拿走的？”
沈清竹猛地摇头：“不是！”
“我……我根本不知道这秘库的存在！‘教授’只让我盯着你们，尤其是你！玉匣的事，他提都没跟我提过！不过我应该认识拿走玉匣的那一伙人……”
林峰盯着她的眼睛，努力判断这话的真假。
不是“教授”干的？
她还认识？
沈清竹眼中茫然不像伪装，如果她是取走玉匣的人，刚才在陪葬室也不会是那种反应。
“我凭什么信你？”
“我这有……有明叔死前藏起来的东西！”
明叔！
林峰脑中瞬间闪过那个死掉的爱新觉罗后裔，刀哥的同伙！
“什么东西？”
沈清竹伸向自己工装外套的内侧口袋，手指摸索着，最后从内衬一个夹层里，拿出一张折叠得方方正正的发黄纸张。
纸张很薄，上面还沾着深褐色的污迹。
她将那纸片递向林峰：“刀哥……刀哥杀了明叔后，从他身上搜出来的，是‘教授’要找的东西的拓片，刀哥死前偷偷塞给了我。我…我一直藏着……”
林峰一把抓过那张纸片，小心翼翼地展开。
昏黄的手电光下，纸张上拓印的图案线条古朴繁复，那深褐色的污迹，赫然是早已氧化发黑的血迹！
图案的核心，似乎是一个匣子的轮廓，周围环绕着星图般的标记和完全无法解读的奇异符号。
这东西，跟传国玉玺有关？还是指向那更虚无缥缈的始皇地宫？
冰冷的纸片贴在掌心，林峰的心却沉到了谷底。
盗洞深处，陡然传来王胖子压低声音的焦躁催促：“林爷！青竹妹子！你俩磨蹭啥呢？快点啊！彪哥那帮孙子嚎得跟发情的狼似的，我听着瘆得慌！”
声音在狭窄的通道里嗡嗡回荡，更添了几分窒息感。
林峰抬头，迅速将那张带着血污的拓片塞进自己贴身的衣袋，目光看向瘫坐在地的沈清竹。
“听着，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有什么问题我会再单独找你，上去后，你还是沈清竹，国鉴局李老的得意门生，明白？”
沈清竹眼神有些茫然，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林峰不再废话，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上去！”
沈清竹咬紧牙关，手扒住盗洞边缘凹凸不平的岩石，奋力向上攀爬。
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洞口里，林峰才最后扫了一眼这杀机暗藏的秘库。
深吸一口气，猛地发力，一个利落的引体向上，身影便没入了那片未知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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