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王胖子一屁股瘫坐在冰凉的地砖上,盯着身后那扇隔绝了彪哥吼声的巨大石门,汗珠子一滴一滴往下砸。
“娘……娘咧……真……真他娘的进来了?”
一门之隔,阴阳两界。
“林爷,您……您是真神仙下凡啊!这鬼地方,您怎么知道门在这儿?还……还他妈知道怎么开?”
他脑子里嗡嗡作响,全是刚才那惊魂一幕。
林峰就那么往石头缝里轻轻一抠,“咔哒”一声脆响,千斤重的石门自己就滑开了!
这哪是考古?
这他妈是茅山道士下山!
林峰仰头“咕咚咕咚”灌下半壶水,半晌,抹了把嘴,方才没好气道:“神仙个屁。”
“刚才那土颜色不对,哪怕是千百年前,人手摸多了,油汗沁进去,颜色能跟旁边的石头一样吗?”
他扫过惊魂未定的众人,最后停在王胖子身上。
又用手在石门背面一划,拨开一层薄薄的浮灰。
“再看这儿,门那边也有一样的,门轴印子很明显,不是天然的石头。”
他走到门内侧,指着石壁上一块纹理明显跟周围有错位的石头。
“这个看见没?按下去,里头的机关就顶死门轴,跟现在保险柜的插销一个道理。”
“汉代大墓里防盗的老把戏,见多了就懂了。”
王胖子张着嘴,半天没合上,脑子彻底宕机了。
懂了,但又没完全懂。
他只知道,跟着林爷,可能真能活命!
另一侧,陈麟的耳朵尖锐地抽动了一下。
门外,隐约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和叫骂。
“彪哥!脚印到这儿就没了!”
“妈的!活见鬼了?那么大几个活人还能飞了不成?给老子挨着石头缝给老子敲,空心的就拿炸药炸!”
外面的吼声像钝刀子刮着所有人的神经,陈麟握枪的手背上青筋暴起,赵刚更是眉头紧皱,一副要冲出去决一生死模样。
“操他姥姥的……”
“这帮孙子是狗鼻子吗?这么灵?”
跟赵刚破口大骂不同,王胖子一听见“敲”和“炸”,刚恢复点血色的胖脸“唰”一下又全白了。
“炸?”他肥硕的身子下意识地往林峰身边又蹭了蹭,“林爷,他们……他们不会真有炸药吧?这……这门扛得住吗?”
他脑子里全是彪哥那伙人凶神恶煞的脸,刚出狼窝,转头就要在这死人坑里被活埋?
林峰没有立刻回答。
炸药?
彪哥那帮亡命徒,为了钱,什么事干不出来?
这石门再厚,也顶不住烈性炸药硬来。
时间!
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扛不住。”
良久,他撑着膝盖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最多半小时,那帮人找不到别的路,唯一的办法就是炸门。抓紧喘口气,我们必须往里走。”
“半小时?!”
王胖子差点从地上蹦起来,一张胖脸皱成了苦瓜。
“林爷!我……我这腿还软着呢!”
“想留在这儿等死?”
王胖子被陈麟吼得一哆嗦,看看陈麟黑洞洞的枪口,到嘴边的哀嚎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他只敢小声嘀咕:“走……走就走嘛……凶什么凶……”
秦教授和李老也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
李老从帆布包里摸出个小药瓶,倒了两粒速效救心丸塞进嘴里,就着水壶里最后一口水咽下去,煞白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些。
秦教授却像是忘了危险,抓紧每一秒,借着赵刚手电筒的光,贪婪地扫视着墓道墙壁上的壁画。
尽管历经千年,墙上那些车马出行、宴饮狩猎的场面,线条依旧古拙有力,透着一股东汉独有的雄浑。
“好东西啊……全是国宝啊……”
他喃喃自语,手指虚虚地拂过冰冷的石壁,好像门外的威胁根本不存在。
林峰没催他们,只是飞快地检查自己的帆布包。
工兵铲、登山绳、强光手电……一样不差。
他的手指无意中触到了口袋里那块硬邦邦的青铜疙瘩——那枚“督邮之椽”的私印。
指尖的触感让他心里微微一动,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安静站在李老侧后方的沈清竹。
她低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遮住了所有情绪,只有胸口轻微的起伏,显示出她也在极力平复呼吸。
“走了。”
林峰估算着时间,拧开强光手电,一道雪亮的光柱瞬间刺破了甬道深处的黑暗。
“陈头儿,赵刚,你们断后,注意外面的动静。”
“胖子,跟紧我。”
他迈开步子,第一个走进了那片未知的黑暗。
靴子踩在积满千年尘埃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在这死寂的通道里被无限放大。
越往里走,空气就越阴冷潮湿。
手电光柱扫过,两侧墓壁上的壁画内容也变了。
不再是宴饮车马,而是出现了持戟佩剑的武士形象,身形高大,铠甲样式古朴,虽色彩剥落大半,但那肃杀威严之气仍扑面而来。武士们拱卫着中央,那里似乎曾绘有更宏大的图案,如今只剩下大片模糊的色块和剥落的痕迹。
“仪卫图……”秦教授激动地小声说,声音在空旷的墓道里激起轻微的回响,“规制!这是王侯才有的规制啊!”
突然,走在前面的林峰猛地停下脚步。
“停!”
众人心头一紧,立刻顿住。
只见前方墓道的地砖,出现了一片不规则的、颜色略深的区域,大约一米见方,与周围光滑的青石格格不入。
林峰蹲下身,从帆布包里抽出工兵铲,小心翼翼地用铲尖在那片深色区域边缘轻轻刮了刮。
“沙……”
一层薄薄的浮土被刮开,底下露出的,竟然是细腻的、近乎白色的流沙!
在强光照射下,泛着一种诡异的微光。
“翻板流沙坑。”林峰的声音冰冷,“下面是空的,人掉下去,上面的流沙立刻灌下来,神仙难救。”
王胖子倒抽一口凉气,看着那片不起眼的“白地”,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恨不得把自己贴到墙上去。
但凡林爷感知差上那么一点,这可就要阴阳两隔当陪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