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
李妙真惊恐地看着齐知白。
现在盛传老国公死得不明不白,都说是齐家老二为了夺侄子的爵位害死了老国公。
李妙真身为公主,自然通过太医知道,老国公确实是急火攻心而死。
可齐知白走了两个月!
他怎么可能知道内情?若是他认定是齐家老二弑父,岂不是会闹出骨肉相残的惨剧!
李妙真看着齐知白额头上飘扬的孝带,一时没了主意。
齐知白看着呆愣在原地的李妙真,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说到底这晋阳公主也不过就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女,心机再深能深到哪里去。
齐知白自然能看出他的顾虑。
现在十几斤的马槊让她抱在怀里,已经很吃力了。
她还坚持不让旗尾沾地。
心性不坏……
抬头扫了一眼,远处裙子上一片湿痕,正往马车里钻的林婉儿。
两个女人一对比,差距更大了。
齐知白指着军旗道:“公主殿下,知白此次回临安。”
“一为给爷爷尽孝,二为面圣,给归义军要个名分。”
“我以军旗为誓,绝不在国公府内杀人。”
“将军可以先去面圣……”李妙真还想争一争。
先去见父皇,自己劝解一下,让父皇怀柔对待,事情还有转机。
尤其现在辽国使臣还在城中,闹大了变数太多。
齐知白却摆了摆手,道:“公主要去就去,不去我自己带兵去。”
李妙真只得叹口气,挥了挥手,把换好裙子的林婉儿叫来。
“去告诉林相,我陪少公爷去国公府了。”
林婉儿心中一阵气苦,晋阳公主之前还嫂嫂、嫂嫂地喊得亲热。
现在出了这档子事,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愿再叫。
若是自己失禁的事让晋阳公主告诉了三皇子……
都怪齐知白!
看着骑在马上面无表情的齐知白,心中那团无名火烧得更旺,却不敢当面发作。
林婉儿只得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没料齐知白不咸不淡来了一句:“顺便告诉林相,正好把那三万……不,五万两礼金带来。”
林婉儿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这句话声音不大,但是围着京观看热闹的百姓却又是一阵议论。
“五万两!林家这是要倾家荡产啊?”
“一看你就不是临安本地人,林相富可敌国,区区五万两……”
“临安第一才女,就值五万两?”
“刚才我看林小姐裙子湿了一大片……”
“泡了水的马车,是会贬值的。”
阵阵议论声传到林婉儿耳朵里,脸上一阵青红交加。
她扭头恨恨看了一眼齐知白,以前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公子,现在是个不讲风度的莽夫。
等见了父亲,一定要让父亲惩治这不知礼数的武夫!
然后头也不回,急匆匆离开。
……
镇国公府在东城,从城门过去接近三里路。
骑兵队后跟着一大群看热闹的百姓。
领头的晋阳公主高举归义大旗,虽说两臂颤抖,满脸香汗,却还是步履从容。
“城门夸功,公主持旗,少公爷这趟也算是名垂青史了。”
“咦,先别这样说……老国公,死得可蹊跷呢。”
“哪有什么蹊跷,不就是老叔争家产……”
这人话还没说完,就让旁边两人捂住了嘴巴。
“你想死别带着我们,齐二爷听到了非得活剥了你!”
那人推开后满不在乎道:“怕什么?少公爷回来了,齐二爷蹦跶不了几天了。”
阵阵议论声却丝毫没有影响齐知白。
他骑在马上,看着头前引路的李妙真。
一身宫装,腰带杀得小腰盈盈一握。
模样周正,品性也好。
虽说岁数小了些,但也是适龄。
皇帝真不错,休了林婉儿,这就送来个新的。
归义军进入大陈庙堂,这晋阳公主,就是最好的切入点。
齐知白踢了踢马腹,跟上去轻声道:“公主,累不累?”
“给将军持旗,晋阳不累。”
说话间,一滴汗珠顺着李妙真的脸颊滴落。
齐知白还要说什么,街道尽头一阵杂乱的脚步和甲胄叮当。
齐知白眉头一皱,举手握拳,马队应声而停。
两队黑甲军士出现在街道尽头,领头一个胖大太监飞奔而来。
“狗贼!乱臣贼子!”
“淮水没淹死你,回临安找死?放了公主!咱家看你有几颗脑袋够砍!”
齐知白咧嘴舔了舔虎牙,指着太监转头对魏三道:“就是他。”
“将军,就是他调走军械粮草,才害得镇国公三千部曲全军覆没的?”
“化成灰我也认得,三皇子的掌印太监,黄德安……”齐知白手摸向马刀,眯起眼睛。
此人,必杀!
街边小巷这时涌出一群差役,开始驱赶百姓。
李妙真看着黄德安跑来,心中一阵恼火。
这黑甲军士是三哥的护军,两队加起来不到五十人,管什么用?
至于后面那驱赶百姓的衙役……京兆尹的人,林相门生。
林相果然还是老奸巨猾,这都不主动冒头。
李妙真收敛思绪,持旗大声道:“黄公公,让开!”
黄德安呼哧带喘停在队列前,喘了几口气,这才起身嘿嘿一笑。
“罪人齐知白死不悔改,当着咱家的面挟持晋阳公主!意图谋反!”
“你们给我放箭!”
几个持弓士兵对视一眼,却不敢动手。
“黄公公,可是……可是公主……”
“蠢货!蠢货!”黄德安上去给了那兵一个巴掌,“没看到公主被挟持了吗!”
“放箭!放箭!”
齐知白看着闹剧,摇头失笑。
自己之前……是怎么坑在这种人手里的……
还是太讲规则了。
齐知白抽出马刀,就要下令。
一只小手从侧面死死拽着马缰。
李妙真急得大叫:“齐知白!你答应我不杀人的!”
齐知白只冷冷瞥了她一眼道:“我说了,国公府内……不杀人。”
黄德安听到对话,又给了那兵一脚,哈哈一笑:“怎么?就这十几个人也敢在临安动手?”
“咱家替三爷做主,你若束手就擒,就留你一个全尸。”
“还不速速下马就擒?!”
齐知白指了指身后那些躲在角落偷偷观望的衙役。
“本不想和你一个死人多说什么,但实在看你可怜,让你做个明白鬼。”
“你和你那主子都是蠢货,林相一句话就给你骗来。”
“沾了公主的血,三皇子还想要那皇位?怕不是全给另外两位皇子做了嫁衣。”
“你胡说!”黄德安跳脚骂道,“只要做得干净,谁也抓不到把柄!”
齐知白笑了。
“就像你在淮水做的事一样?”
“还想做得干净?在我面前你还想做得干净?”
“黄德安,你在淮水畏敌如虎,只知道辽人满万不可敌。那你可知道汉人满饷……”
“才是真无敌!”
李妙真只觉得天旋地转,就被齐知白一把拎上马鞍,搂在怀里。
紧接着就是耳边传来一声暴喝。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