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斤茨菇处理干净,磨成糊糊后,时间就已经来到了傍晚。
赵氏做好了饭菜,让大小双一起吃。
俩丫头说什么都不肯。
她们觉得自己已经拿了工钱,再吃饭【尤其还吃得这么好】,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赵氏强行挽留,俩姑娘就表示,那就再处理十斤茨菇。
俩丫头年纪都不大,十斤茨菇,又洗又刷又转磨的,工作量已经是俩丫头能承载的极限了。
赵氏自然不舍得再让俩丫头继续忙活,但更想让俩丫头留下来吃饭。
因为她们实在是太瘦了,看得让人心疼。
最后还是陈霄出面,装了两份饭菜让她们带回家吃。
大小双一开始很不肯咧,陈霄就故意板着脸,说不拿回去吃明天就别来了。
俩姑娘哭着跪下磕头。
祖母、赵氏见状,也抹起了眼泪。
陈霄把俩姑娘拉起来,摸摸脑袋,拍拍裤腿上的泥土,告诉她们,日子是会好起来的。
一顿带荤的饭菜不算什么,好好干,以后顿顿饭食都能带荤菜。
俩姑娘千恩万谢的离开。
吃过饭后,陈霄把水玉酥蒸了出来,这玩意跟油条不太一样,凉的口感比热的口感要好很多,如果碰见有客人喜欢吃热乎的,二次上锅蒸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所以水玉酥可以提前做,油条就必须得是二更的时候起床来炸,这样到达县城的时候,油条还能是热乎的。
做好水玉酥,陈霄就先去休息了。
睡到二更时分,谢清欢轻声呼唤他起床。
陈霄揉着眼睛到了院子里,用凉水激了一下脸,顿时感觉清醒了不少。
炸油条的面团已经被赵氏处理好了,她跟着陈霄做了几天,除了最后油炸这道工序还掌握不太好之外,前期的工作都已经会了。
陈霄接手后,赵氏就坐在灶孔前烧火。
母子协力,不到半个时辰,七十根油条就做好了。
在陈霄装货的时候,赵氏说道:“霄儿,家中的盐、糖粉都不多了。”
“你记得买一些回来。”
陈霄点头,道:“我记着了,娘。”
赵氏又道:“霄儿,娘觉得,咱是不是可以不用糖粉?改用沙糖啊。”
“糖粉太贵了,做水玉酥感觉不划算呢。”
陈霄道:“娘,这可不行,沙糖杂质太多,而且色泽驳杂,要是用沙糖的话,那咱们的茨菇糕就不能叫水玉酥了。”
“至于成本,确实有点高,但水玉酥的买卖对我而言,并非用来挣大钱的。”
“水玉酥是用来开路搭桥的。”
赵氏没怎么听明白,但儿子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于是也就不再多言。
陈霄把东西都装上牛车,赵氏跑去开院门。
院门一打开,赵氏就吓得惊叫。
“什么人!”
陈霄抄起家里的扁担就冲了过去,道:“谁在那儿!”
“赵婶娘,是我,小白!”
小白?
陈霄挠挠头。
没听过。
赵氏长长的松了口气,借着屋子里透出来的微弱光亮,打量一番。
还真是他。
“小白,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我家院门口蹲着干啥?”
小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听村里人说你家收茨菇,晚上跑去采了些来卖。”
“赵婶娘,你家还收不?”
陈霄不太明白,道:“怎么不白天去采,晚上去水塘采茨菇,多危险啊。”
“就算你会水,可水塘里水草那么多,万一缠着脚脖子,你就是喊救命都没人听见。”
小白低着头,道:“我不想给族长交钱。”
此话一出,陈霄母子都沉默了。
片刻后,陈霄又问道:“万一我这一晚上都不开门,你岂不是要在院门外坐一宿?”
小白抬起头,嘿嘿笑了笑,道:“我知道霄老弟你每天这个点都要出发去县城的。”
陈霄也笑了,道:“情报掌握的倒是齐备。”
小白问道:“那你收吗?”
陈霄道:“当然收。”
“娘,麻烦你去拿一下秤。”
在赵氏去拿秤的时候,陈霄注意到,小白的脚边还有几只野山鸡。
陈霄好奇的问道:“你还会捕猎呢?”
小白道:“以前跟着老爷子学了些下套的本事,抓点山鸡野兔什么的还可以,大家伙就不行了。”
陈霄又问道:“这些山鸡,你自己吃还是拿去卖啊?”
小白道:“卖的呀。”
陈霄沉吟片刻,道:“那你干脆直接卖给我吧。”
小白道:“霄老弟,山鸡你也收的吗?”
陈霄笑着说道:“我媳妇坐月子,正是要补身体的时候。”
“野山鸡炖老山参,大补啊。”
小白道:“既然是弟妹补身子,我直接送一只给你就好了。”
陈霄摇头:“那不行,一码归一码。”
“这些山鸡也是你辛苦下套抓来的。”
“小白兄,县城里那些卖野山鸡的,一斤大概三十文上下,我就按照这个价格收购,可以不?”
小白连连点头:“要得要得。”
这时,赵氏也把秤拿来。
茨菇一共三斤,十五文。
四只野鸡,总重量在十二斤上下浮动,平均下来一只也就三斤多一点。
这种个头在野山鸡中,算是很不错的了。
最终茨菇加上野山鸡,陈霄给了小白四百二十文钱。
小白拿着钱,千恩万谢的离开。
赵氏叹了口气,道:“这孩子,也是个可怜人。”
陈霄问道:“娘,他姓白啊?”
赵氏摇头:“不,他姓沈,叫沈什么……娘给忘了。”
陈霄愣住:“既然姓沈,干嘛叫他小白?难不成他长得很白?黑灯瞎火的我也没注意他的肤色。”
赵氏道:“他不是皮肤白,他是头发白。”
“戴着帽子,你自然看不到。”
陈霄惊讶道:“天生少白头?”
赵氏道:“并非如此,他以前的头发也是黑的。”
“后来他祖父死了,一夜白头。”
“从那时候开始,村里人就叫他小白,无人再喊他的大名。”
“以至于娘都忘了他叫什么。”
陈霄道:“看来这位小白兄,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赵氏道:“你想知道他的故事,今儿个从城里回来后,问你祖母吧。”
陈霄留下一只山鸡,其他的扔到了板车上,坐上车头拿起了鞭子。
“娘,儿子走啦,你赶紧回屋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