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太医都看出这位使者的病不简单,其症状复杂多变,故无一人敢上前医治。
这位出头的,也是冲着太医院院使之位来的,与其等着被发落,不如赌上一赌。
随后他命人熬制了茵陈蒿汤,给使者服下后,却丝毫不见好。
那原本人高马大的波斯国使者,此时却小脸蜡黄形容枯槁,抱着腹部躺在床上诶哟哟叫唤。
“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关入大牢!”
李世民下令后,其他太医皆瑟瑟缩缩头都要贴在地上,唯独那太医院院使上前,似乎胸有成竹:
“微臣以为,使者腹部绞痛难忍,方才使者的婢女也说到使者曾腹胀便秘,此症状和‘肠结’如出一辙,不如让微臣为其治疗?”
李世民蹙眉看向院使,还是点了头。
院使贾仁京拿出一套针灸,让人将使者按住后,在其腹部为其针灸。
原本以为排除了黄疸这个答案后,自己一定能治好使者,却没想到结果令贾仁京傻了眼。
“啊!啊啊!”
那原本只是诶哟哟小声叫唤的使者,被施了针灸后,竟然大声痛叫起来。
叫声响彻整个养心殿,贾仁京当场就吓得面色长白,跪到在地。
“怎么会没效果!难道不是肠结?!”
症状都和肠结一样!一定不会错的!贾仁京感觉到全身血液倒流,下一秒果然听到圣上勃然大怒:
“你不是说治得好?!我看你是想掉脑袋了!来人!给我把…”
话还没说完,一帮大臣纷纷开口:
“皇上稍安勿躁,院使是整个太医院最有经验的太医,若是贾太医不在,其他人更不可能治好使者了!”
“是啊皇上,还请收回成命。”
没把握就出手,还加重了使者的病情,这下子可真是难办了!长乐看向贾太医眼中的鄙夷不加掩饰。
“父皇,儿臣认为,贾太医治不好的别人不一定治不好,宫外的赵大夫,没准就能够治好使者!”
起码赵零从不虚言,说能治就能治!不管是父皇还是她,甚至连那些乞丐都治好了!
李世民闻言也随即眼前一亮,见底下跪着的太医们面面相觑,看似十分怀疑,尤其是那院使贾仁京。
李世民原地踱了两步,这才冲着身旁的太监总管下了圣旨:
“宣万年医馆赵零进宫医治使者,不得有误!”
“喏。”
长乐见状,突然想到自己还得掩饰身份,便找借口离开了殿内。
长乐公主离开后,李世民思忖片刻后,嘱咐一众太医们从旁辅助赵零,便也离开了养心殿。
剩下一群太医们张二摸不着头脑,都下意识以为圣上也不看好那个劳什子赵大夫能治好使者。
李世民却绕开众人,从后门来到了内间,隔着屏风的李世民神情凝重,不知这个赵零能不能治好使者。
大唐刚击败东突厥没几年,还未完全把控,西突厥近年来却日益猖狂。而一向和大唐有所往来的波斯国,国力强盛,若是因使者入京后不明原因身死,波斯和大唐生了间隙,岂不是正中其他国家下怀?
希望如今死马当活马医,宣赵零入宫,他能再让他出乎意料一回吧!
万年医馆。
赵零正教着两个药童熬酸梅汤,却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车马轰鸣声。
“圣旨到!万年医馆赵零前来接旨!”
赵零一愣之下,赶忙前往医馆门口。
见一位太监打扮的人物,旁边围着许多侍卫,身后还有一顶轿子。
这是回事?心中疑惑面上却十分镇定,毕竟李世民没道理突然降罪于他,兴许是宫中出了什么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闻万年医馆赵零医术高超,宣赵零进宫医治波斯国使者。”
果然猜的不错,赵零面色淡然扬声:
“赵零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监总管见赵零一介凡夫,自始至终面不改色,不由暗自心惊。
此子绝非常人。
和药童简单交代医馆,赵零便坐上了轿子。
太监总管王士德有意交好,在轿子旁将来龙去脉一一告知了赵零。
“多谢公公提点,赵零感激不尽。”
如果没有系统,别人踩的坑他估计也会踩,这时候信息就十分重要了。
一行人快步到了宫门,却被一人拦下了轿子。
“赵零,是我啊,我和你一道进宫,你医治使者时也需要帮手!”
虽然刻意压低嗓子,但赵零还是听出这是长乐的声音。
还未等其他人反应过来,赵零就掀开帘子,对着太监总管:
“公公,他是我医馆的药童,一会我确实可能需要帮手,还请公公行个方便。”
见王仕德皱眉要询问,赵零抢着道:
“方才医馆那两个药童,是今日刚招的,什么都不懂,这位跟着我医治过许多人,万一等会需要帮手,再出宫找也耗费时间。”
毕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进去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有长乐在一定不会让他出事。
王仕德这才咬牙允许长乐上了轿子。
等王仕德带着赵零二人风尘仆仆赶到了养心殿,那使者已经疼的昏死过去了。
赵零简单查看了下病情,看向地上为首的太医,心中有些无语。
原本还不会这么严重,给人当肠梗阻治,没死都算好的了。
当着所有人的面,赵零为使者触诊。
果然,刚碰到使者的腹部,就听到他叫了起来。
“脐周持续性隐痛伴阵痛,按压痛。”难怪按‘肠结’治,肠结就是古代的肠梗阻。
又观其面色:
“确实身黄目黄。”据说小便也黄,难怪按‘黄疸’治。黄疸就是古代的病毒性肝炎。
这么说来,太医也不算太废物,起码这两个症状摸地清,就是太武断。
病人同时出现如此多症状,却只关注最明显的。
忽略病人虽然身黄目黄,却并没有黄疸典型的发热症状。更加忽略肠梗阻的肠鸣气过水声,使者得的显然不是这两个病。
虽说赵零可以立即用系统诊断,但他还是决定演戏要全套,先自己判断一番。
“方才公公已经告诉我,使者近来便秘且小便黄,敢问使者最近除开这两异常,还有什么和从前不同的异常变化?无论是什么都可以说。”
若是之前,还可以直接问病人,但现在人已经被这俩庸医治地半死不活,显然开不了口,只能问他的下人了。
婢女面露回忆,半晌才忽然
“…奴婢想起来了,使者这些时日总是频繁说头疼,还说乏力,以为是天太热的缘故。”
“还有还有,使者说手麻,以为是长久赶路颠簸的。”
赵零听到这些,心中顿时有了决断,但他还是本着谨慎又看了看使者的面貌,看到枕边因疼痛打滚而掉落的几绺头发,赵零询问:
“使者最近有没有脱发变多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