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老二让你来干啥?是不是又要我出人去和你们一起运货?”
“比运货要紧多了!”
“孔老爷,现在我家副使自身难保,怕是过段时间连寨子都出不去了。”
孔温抬了抬脑袋。
看着赵勇。
“你少他妈吓唬我,文老二把他手下的团练营经营的水泼不进,还会自身难保?”
“哎,孔老爷,我们马上就大难临头了。”
赵勇把王昭练兵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最后补了句。
“孔老爷,您就没琢磨过?以前孙家不管寨里的事,您让寨丁收点保护费维护一下治安,查点私货,谁都不敢说啥。可现在那个姓王的搞军纪,连李虎都敢打,要是往后孙家让王昭管寨丁,您这位置,还坐得稳吗?”
孔老栓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他能管寨丁数十年,靠的就是“没人管”。
寻常商人他不管,被纳进来的土匪军头他不管。
孙家的兵只守寨外,寨里的杂事全是他说了算,只要不闹出人命,不出什么大事,孙家都不会过问得太厉害。
前几天这个他手下的寨丁去要校场旁边要保护费,被王昭的哨兵看见了,当场就给拦了,还说“军管之地,不许私收税费”。
那时候他没当回事,现在想来,这是要是让他起势了不就是断他的财路啊!
“孙家老东西,以前打胡人厉害,我敬他三分。”
孔温灌了口酒,酒液顺着嘴角往下淌。
“可现在他想让个外来小子管这管那,真当我孔温是软柿子?我寨丁手里的刀,可不是吃素的!”
“就是!”赵勇趁热打铁,“文副史说了,只要事成,往后寨丁的饷银,他从私货里再拨两成给您,还让您儿子接手那个姓王手里的新兵,您想想,到时候您既有寨丁的权,又有团练的职,再来个和刘家组个商队,连护镖的不都省了吗!”
孔温一拍桌子:
“干!晚上我带几个兄弟去,看文老二有啥好主意!”
接下来,赵勇又去了张把头、李老幺和陈掌柜家。
张把头是军户出身,手里有五十来个老兵,他是从武国边境叛逃来的,和文渊一直想借着招安回朝廷当差。
赵勇告诉他。
“老张,只要孙家在,朝廷就忌惮他手下的那些兵,咱们永远没招安的机会”。
他犹豫了半晌,回忆起孙家当年平定这片山贼时的狠辣,就有些惧怕。
可转念一想,老将军年纪大了,孙玥是个女子,他家姑爷又是个外来的,说不定真能拼一把。
到时候自己有了人马,说不定就能被招安重新恢复官身了。
好家伙,这又是个官迷。
想了半天。
整个房子里都被他抽的旱烟给天猫。
最后还是答应赴宴。
李老幺是马匪出身,后来被孙家收编,手里有百来号人,靠劫掠胡人的小股商队过活。
日子也算不错,时不时地跟着孙家手下的军队一起打胡人。
对于孙家的实力自然是十分清楚。
他知道平日里威风凛凛的胡人骑兵在他们手下就像是砍瓜切菜。
就连朝廷在北方的边军都不敢惹这些杀神。
所以无论赵勇怎么讲他都不松口。
最后他客套地笑了笑。
口中说着考虑考虑。
把赵勇给送了出去。
转头就让自己手下的人去给孙文泰通风报信了。
而另一个在往周国走私皮毛的陈掌柜是个墙头草。
他半商半军,手里有支商队,也养着几十个护卫。
这段时间凭借着走私的钱财自己在武威郡城内也置办不少财产。
像他这样的人在整个清杨寨还有很多,不少还都是武威郡官员的白手套。
自然对于清杨寨的争权夺利是没有兴趣的。
听赵勇说完,他只是含糊道:
“我再想想,晚上尽量去”。
他既不想得罪孙家,也不想错过好处,打算先观望观望。
傍晚时分。
文渊的府邸里,十几个仆人来来往往,看着热闹,实则处处透着紧张。
刘万山带着两个账房先生来了,行踪鬼鬼祟祟的,递上了请柬就连忙推门而入。
孔温揣着短刀,身后跟着五个精壮的寨丁。
还有几个之前土匪出身的军头。
大大咧咧地进到文渊的院子里。
只不过无论他们是小心亦或者是大意。
都被对街楼上的一个黑衣人看在眼里。
手中默默记录着前来几人的名字。
此刻,在院内。
文渊坐在主位上,端起酒杯:
“各位兄弟,今日请大家来,不是为了喝酒,是为了咱们的活路!”
他的声音得到了稀稀拉拉的赞同声。
刘万山先开口,他举杯拱手:
“文副史,有话直说。咱们做买卖的,只认利益,孙家要是真要抢商路,我肯定不答应,但要是没实打实的好处,我也不会出头。”
“刘老爷放心,好处肯定有!”
文渊放下酒杯,声音提了提。
“现在王昭整团练,搞琉璃镜,看似是为了打胡人,实则是为了把寨里的权都攥在孙家手里!以前老将军只管打胡人,商路、寨丁、私兵,谁都能管点,可现在呢?王昭要整军纪,要管商路,往后咱们这些人,还能有好日子过?”
孔温拍着桌子附和:
“就是!这个月初我让寨丁收点保护费,那姓王的人就敢拦!这要是往后孙家让他管寨丁,我这十年的辛苦,不就白费了?老将军以前不管这些,现在有了那姓王的,怕是要变天了!”
张把头放下酒壶,皱着眉道:
“可孙家当年平定山贼,抵御胡人,实力不弱啊。咱们联合起来,能打得过?”
“张把头,你这是忘了!”
文渊冷笑一声。
“孙家是打胡人厉害,可那是十年前的事了!
这几年老将军年纪大了,孙玥那丫头片子又没有掌兵的经验,那姓王的是个外来的人,肯定没打过仗!咱们几家联手。
刘家断他粮草,孔老爷断他寨里的支援,李老幺盯着他的工坊,我再让团练营的老部下闹点事,用不了半个月,姓王肯定撑不住!”
文渊看着众人摩拳擦掌的样子,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
他端起酒杯,再次起身:
“各位兄弟,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孙家想夺咱们的利益,咱们就不能让他们得逞!只要把王昭搞掉,往后清杨寨的商路、寨丁、私兵,咱们几家平分,再也不用看孙家的脸色!干了这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