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的训练时间,这些从团练营里抽调的青壮几乎也洗干净了曾经的印记。
平日里,除了占大多数的体能训练外。
校场上几乎天天都飘着笑声。
各个屯的士兵们把王昭教出来的信任背摔当成“比谁胆子大”的游戏。
驰道练习输了也乐呵呵地去帮赢队去清洗衣服。
反正中午有管饱的糙米饭,若是能取得胜利还能因为表现好吃点荤腥。
比起在文渊手下做牛做马的日子,简直像在“享福”。
周平手下的青壮甚至编了段顺口溜,每天训练前都要喊两句:“王教头,真敞亮,练完有饭又有赏!”
到了现在,王昭已经在这支三百人的营地里建立了绝对的权威。
而王昭站在瞭望塔上,看着底下打打闹闹的队伍。
嘴角却没什么笑意。
初步的训练已经完成。士兵互不相信的局面已经没有。
现在就是训练的重头戏了!
他练出来的方阵对抗的可是来自北方草原的骑兵。
那些青壮现在笑得多欢,真见了马蹄踏营的阵仗,现在怕是会吓得腿软。
到时候别说列阵,能不溃散就不错了。
“李屯长。”
王昭朝楼下喊了一声。
正在指导新兵举枪的李山快步跑上来。
抱拳一礼。
身上的甲胄发出清脆的响声:
“教头,您叫我?”
“有件事情要拜托你,去趟郭参军那里,调一队骑兵带到那里。”
王昭手指点了点校场东侧的空地那边。
“要那种在战场上真刀真枪杀过敌的那种。”
李山愣了一下,眼里透出疑惑:
“调骑兵?教头,咱们练的是步军,要骑兵做什么?”
他顿了顿怕王昭误会,又补充道。
“郭参军最近正在为天武军补充新兵,那些老兵都被抽调过去练兵了。现在怕是未必肯轻易调人。”
“你就说,是为了练步军抗骑兵的法子。”
“他会同意的。”
李山虽不解,却也没多问。
这一周下来,作为新兵营中的一员,他已经深刻地体验到王昭练兵的手法。
区区几天的时间就让一个懒懒散散的营地有了几分凝聚力。
都是靠的那些稀奇古怪的办法。
如今要调骑兵,想必也有深意。
他拱手应道:“属下这就去。”
王昭招呼来周平。
从清扬寨到郭参军的驻地,要穿过一片松树林。
还要经过之前文渊手下的旧团练营。
这旧团练营,之前是怎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
慵慵懒懒的几个士卒站在军营前。
而其他军官也不在岗位。
作为负责人的文渊更是跑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李山摇了摇头。
这不比不知道。
现在就等王教头训练完新兵。
全面替代这些蛀虫。
待赶到天武军的营地时。
这里原本人来人往的样子已经稀疏了不少。
他轻轻叩开郭参军的房门。
里面正传来翻账本的声音。
“请进!”
郭参军此刻正挑起一盏油灯,对着一叠账本皱眉。
见李山进来,他放下笔,指了指旁边的凳子:
“老李,你来得正好,我正愁天武军的新兵呢老将军之前和胡人打了一场,现在正需要补充新兵,可那些从团练上来的步兵根本就是不堪一用。”
他端起一杯茶水,发愁地坐了下去。
李山站在郭参军的面前拱手,开门见山地说道:
“参军,王教头让属下过来,想向您借一队骑兵,说是要练步军抗骑兵的法子。”
“哦?”
郭参军挑了挑眉,放下手里的茶碗。
“这王教头,又想出什么新花样了?这段时间,他到底在练些什么?”
李山立直身子:
“回参军属下正想向您禀报。之前您抽调的那批人王教头已经完全掌握了,连文渊派来浑水摸鱼的人都被收服了!“
听到李山的话他顿时来了兴趣。
”你说说看。“
李山详细地告诉了面前自己老上司的经过。
无论是斩了怠慢军纪的刘莽,还是大手笔地发放安家费。
还有之后练的都是些凝聚人心的法子,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郭参军。
他顿了顿,补充道。
“属下亲眼所见,那些原本懒散的青壮,现在不仅听话,还学会了为同袍着想,已经有了些当年我们的样子。”
郭参军闻言,忽然笑了:
“老李啊,我听着,你对这王教头的练兵法子,很是推崇?”
李山愣了一下,随即坦然点头:“属下不敢隐瞒,王教头的法子,属下闻所未闻,却真的管用。若是天武军的后备军能这么练,说不定能快点形成战力。”
郭参军没立刻接话,转身回到桌案,寻找了一番,最后拿起一本账本,扔给李山:“你自己看。”
李山接过账本,翻开一看,瞳孔骤然收缩。
账本上清晰地记着王昭练兵的开销:
银两千两、粮二百石、布料十匹……算下来,不到半个月,竟花了万贯以上的军资!他抬头看向郭参军,声音都有些发颤:“这……这都够训五千人步军了!”
“他啊,会练兵,也会赚钱。”
郭参军叹了口气,拿回了账本。
“听说他靠卖什么琉璃镜,赚了不少银子。
而且还通过小姐给我们清扬寨上缴了不少银子。
这咱们可学不来,要是按他这花销去练新兵,不出三个月,清扬寨的家底就得被拖垮。”
他话锋一转,看向李山。
“不过,他那些聚人心的法子,或许真能借鉴。你回去后,多留心观察,把他的训练步骤记下来,看看能不能改改,用在咱们天武军的步军操典上。”
李山眼睛一亮,连忙拱手:
“属下领命!”
等李山带着一队二十人的骑兵赶回校场时,张猛已经按王昭的吩咐,把自己手下的三十名青壮绑在了木桩上。那些青壮双手被麻绳前后串在一起,系在一根碗口粗的楠竹上,双脚也被绳子固定在地上,只能站在原地动弹。
“张屯长,今日又是什么比赛?”
一个叫张柳的青壮笑着喊道,“昨天咱们拔河可是输了,今天可得赢回来,中午好加几条咸鱼!”
“我猜是比谁能在木桩上站得久!”旁边的钱六接话,还故意晃了晃身子,“放心,我昨天特意练了站姿,肯定能撑到最后!”
青壮们你一言我一语,都以为还是之前的团队比赛,没人把绑在木桩上当回事毕竟前几天训练完比赛时,也有过蒙眼绑手的环节,最后赢了还有赏。
直到他们看见李山带着骑兵过来。
马蹄踏在沙石地面上,发出响声,连地面都跟着轻微震动。
“哟,是要教咱们骑马?”
张柳眼睛一亮,搓着手道,“我还从没骑过马呢!”
钱六也凑过来,踮着脚看那些骑兵:“这些马看着真壮,比寨里的那些训营骑的马好多了!”
就在这时,王昭缓步走了过来。
他还是穿着那一幅甲胄,嘴角却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扫过那些满脸期待的青壮,却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