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什么东西？”
张老头往前凑了两步，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奇。
那东西看着像琉璃，却隐隐透着红色的光，绝不是他认知里的任何材料。
王昭没有接话。
取过冷水，用棉布蘸着轻轻擦拭玻璃体表面，白雾渐渐散去。
露出下面光滑的质地。
他又拿出不同粗细的磨石，先是用粗磨石打磨边缘，将不规则的边角磨得整齐，再换细磨石反复研磨表面，最后用麂皮蘸着细沙粉细细抛光。
随后取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鸡蛋。
取出蛋黄，打碎。
张老头在一旁愣住了片刻。
不是做东西吗，怎么又开始煎鸡蛋了。
他迟疑了片刻问道。
“姑爷，您这是饿了？我唤他们弄点东西休息一下。”
王昭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道：“我这是在做镜面。”
说话间，他用一根细竹片轻轻搅动，把鸡蛋清与刚才准备好的银粉渐渐融合，变成了一种银灰色的稠状物。
王昭还想多活几年，所以在工艺还没有成熟的情况下并没有选择水银作为镜面。
他取过一块打磨好的琉璃片，将那银灰色的稠状物均匀地涂在背面，又用麂皮小心翼翼地压平，确保没有一丝气泡。
整个过程，他神情专注，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也顾不上擦了。
张老头大气不敢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琉璃片，连呼吸都放轻了。
窗外的日光渐渐西斜，透过窗棂照在琉璃片上，反射出一道柔和的银光。
约莫一个时辰后，王昭终于停下了动作。他将琉璃片轻轻翻转，正面朝向众人。
刹那间镜子的镜面反射让整个小工坊仿佛都亮了起来。
张老头走上前，双手微微颤抖地接过琉璃镜，对着自己照了照。
“原来我已经这么老了。”清晰可见的白发，暗红的肤色，还有早年间随军时的伤痕。”
张老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喃喃自语。
片刻后他会过神来。
传说中的琉璃，完美的镜子，竟然就这样从一旁的沙砾里出现了！
“神技！真是神技啊！”
张老头喃喃道，捧着镜子的手竟有些发抖，看向王昭的眼神里充满了敬畏，仿佛在看一位仙人。
王昭擦了擦汗。
虽然对上面的镜子还有些不满意。
但第一次做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他轻声道：“张师傅，这镜子的做法，还请您和诸位保密。”
张老头猛地回过神，连忙点头：“那是自然！这般神技，怎可轻易外传？”
他顿了顿。
似乎在思考什么
忽然对着重重王昭俯首。
“姑爷，不，师傅！请受小老儿一拜！”
这一下变故，让王昭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扶：
“张师傅，您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张老头却不肯起，仰头望着王昭：
“我一辈子无欲无求，早年跟着军队做军械，之后又在寨子里打造东西。到现在已经四十几年了，现在我就想把手上的技艺更上一层楼。”
王昭哭笑不得，连忙摆手道：
“张师傅，您这可折煞我了。
“您可是是寨里的老匠人，我哪敢当您的师傅？再说，我这岁数，也受不起您这一拜啊。”
“怎么受不起？”
张老头仰着脑袋，就像一个固执的小老头。
“在手艺面前，不分年岁高低！您能做出这般神物，便能当我的师傅！”
王昭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再说话。
他沉吟片刻，缓缓道：
“张师傅，您的心意我领了。拜师就不必了，我敬重您是前辈，往后有什么技艺，只要我懂得，定然毫无保留地告诉您，如何？”
张老头却摇了摇头，显然仍不死心。
王昭见状，有些头疼，本来指向用这门技术来换取张老头他们这里的工匠来为自己做琉璃镜，可没想到竟然出了这等幺蛾子。
忽然他灵机一动：
“张师傅，您看这样如何？咱们合伙开个铺子，就做这种琉璃镜。我出点子和法子，您出手艺，毕竟您打磨物件的功夫比我精湛得多。往后我有什么新想法，第一个就找您商量，您看这样可行？”
张老头愣了愣，随即眼中露出思索之色。
合伙开铺子，既不用论师徒名分，又能学到技艺，还能学到这门手艺倒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他琢磨了半晌，终于点了点头：
“好，就依姑爷的！”
可他随即又皱起眉头，有些为难地说：
“只是，寨里的工匠们都看着我呢，还有好多军械要我看着，我若是单干，怕是不太合适。”
王昭笑道：
“这有何难？您可以挑几个信得过的徒弟打下手，做些粗活。关键的步骤，还是您亲自来做，这样既不耽误寨里的活计，也能保住手艺不外传，岂不是好？”
张老头这才彻底松了口气，连连点头：
“还是姑爷想得周到！”说罢，他小心翼翼地将那面琉璃镜用软布包好，仿佛捧着稀世珍宝。
两人走出小工坊时，外面的工匠们早已等得急不可耐，见他们出来，立刻围了上来。
“怎么样？成了吗？”
“姑爷真做出那能照百米的镜子了？”
自从看见张老头和姑爷进去这么长时间，他们就觉得事情就越来越不对劲。难不成姑爷真的造出了能看到百米的琉璃镜？
张老头没说话，只是小心翼翼地打开软布。
迎着外面的阳光，光滑的镜面把光线反射在整个房间里。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瞬间安静下来。
“这是什么神物？”
周围的工匠像是呆住了。
围绕在镜子旁。
一个个的想伸手，又怕自己的鲁莽给弄坏了。
李铁山凑上前，伸手指了指镜子，又指了指远处的房檐：“这真能照见百米外？”
王昭笑而不语，只是将镜子微微一倾，远处演武场的旗杆影子，竟真的清晰地映在了镜中。
那琉璃片的正面，竟光滑得如同水面，不仅能清晰地映出每个人的脸，连眼角的细纹、鬓角的白发都看得一清二楚。
更神奇的是，它比铜镜明亮数倍，连窗外远处那棵老槐树的叶子，都能在镜中显出淡淡的绿意。
“我的娘哎。”李铁山手里的锤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眼睛瞪得像铜铃，“这，这镜子竟能亮成这样？”
工匠们彻底服了，看向王昭的眼神里充满了敬畏。
这哪里是镜子，简直是仙家法宝！
区区河沙就能打造如此神奇的宝贝。
难不成这孙家姑爷是天上的仙人下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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