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渊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道:
“若是陛下想要重用这等衙门,那必然会在上面放上一个高爵的人领着低品级的官职。这样既能让主官有足够的权威压制百官,又能让其受制于品阶,不敢妄为。那若是陛下对这样的衙门感到失望呢?”
雍王眼中眼前一亮,像是明白了什么:
“那就换上一个寻常官员,区区四品的官职,自然无法震慑朝堂上的百官。如此一来,这监察院便形同虚设了。”
像这种强力部门,一般皇帝都不会给予主官太高的官职。
这就是所谓的低职高权。
这样皇帝才能牢牢钳制这些官员,因为他们就像太监一样,依附于皇权,不受文官的干扰。
若是出了大问题,还能直接把时任的主官推出来,平息朝野的怒火。”
魏渊抚掌笑道:
“殿下果真聪慧,一点就透。这监察院被二殿下经营了这么多年,上上下下全是他的人马。可以说,已经把监察院变成了他的私人衙门。
这等做法可就犯了陛下的忌讳。
可现在陛下一道旨意,就将二殿下调离,等换上一个新人。失去了皇子权威的撑腰,如此一来,这监察院便成了一盘散沙,分崩离析是迟早的事。二殿下的势力,也必然大受打击。”
太常寺卿赵文耀接过话头道:
“魏尚书所言极是。二殿下在监察院的那些心腹,见主官被调走,必然人心惶惶。属下已经收到消息,今日散朝后,就有几位监察院的官员悄悄来拜访,想要改换门庭呢。”
雍王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却很快掩饰过去。
他看向兵部尚书吕梁:
“吕中丞,如今我在枢密院任职,能接触到兵事,这可是个好机会啊。”
吕梁拱手道:
“殿下说的是。枢密院掌管全国军政,虽然不能直接调兵,但却能参与军机要务的决策,日后有什么重要的军务,他们这些官员也定会在第一时间告知殿下。”
魏渊捋着胡须,缓缓道:
“如今皇城内,只有殿下和二皇子还留在京城。太子之位空缺,下一位至尊的人选,必然会在你们二人之中产生。此消彼长下,如今殿下在枢密院任职,能接触兵事,自然比一个只能管砖瓦木石的工部侍郎要好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雍王端起酒杯,站起身道:“多亏了各位大人的辅佐,本王才能有今日的局面。来,我敬各位一杯。”
“殿下客气了。”众人纷纷起身,举杯回应。
酒液入喉,带着醇厚的暖意。暖阁内的气氛愈发热烈,众人推杯换盏。
雍王也兴上心头。
唯独令他可惜的事情就是没能让冀王在监察院正的任上就把老六给做掉。
若是能够栽赃给监察院办事不利。
到时候不仅可以除掉老六这个太子党的余孽还能让老二一起陪葬。
他微微抿了一口酒水。
心中稍稍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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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扬寨里。
王昭正攥着袖中那张抄录着各营军官名册的纸片。
准备回去好好问问孙玥。
这军营中的势力比他想象的还要盘根错节。
转过演武场东侧的大门。
一阵尖锐的破空声突然掠耳而过。
王昭下意识的扭头看去。
只听“嗖”的一声,一枚柳叶镖从他前方不到五米处飞过。
狠狠钉进身后那棵老槐树的树干,镖尾的红缨兀自嗡嗡震颤。
连厚实的树皮都裂开一道细缝。
他抬眼望去,只见场中一个穿着传统练功夫的较小身影正旋身踢腿,腰间飞镖也随着动作不断甩出一道道弧光。
不过几个瞬息,四面的标靶上就射满了柳叶镖。
裂开的木屑纷纷掉落,扬起一小片尘土。
正在练功的孙玥显然没留意到他。
马尾高高竖起,跟随着她的动作不断飞舞。
几缕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光洁的额角,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
王昭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进去。
玩一一个不小心被飞镖扎在了身上可就完犊子了。
这时候可没有破伤风疫苗。
若是感染了自己就可以准备重新投胎了。
王昭倚着围栏,静静地看着。
他见过宫廷侍卫的花架子,招式华丽却中看不中用。
也在这里瞧见过边关军卒的搏命招式,招式粗糙却招招致命。
而孙玥的功夫却于他们都不同。
既有军中的刚强又带着少女的灵动,显得极具观赏性。
但腰刀砍向木桩的狠劲却毫不含糊,干净利落,颇有几分高手的风范。
“喝!”
伴随着一声清叱,孙玥旋身踹向木桩。
半身入木的短剑也在她的飞踢下狠狠的刺入。
木桩晃了晃,上面的裂纹变得更深。
她正扬手抹了抹落下的汗水,余光突然瞥见校场旁的人影。
脸颊“腾”地泛起红晕。
想起自己刚才练功时不断发出的呵斥声。
就感觉浑身不自在。
“你看了多久?”
孙玥收起上面的武器走了过来。
声音略带一丝嗔怪。
王昭直起身:“刚到。”
他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却带着几分笑意。
“胡说!”
孙玥瞪了他一眼,碎发在额前晃了晃。
“你肯定看了一会儿了,怎么不出声?”
她上前一步。
仰起脑袋看着王昭。
怒意中带着一丝娇羞的感觉。
“怕打扰你练功。”
眼神在孙玥红扑扑的小脸上打了个转,心道:这丫头,脸红起来还挺有感觉的。
“少来这套!”
孙玥哼了一声,像是想起一事,眉眼一扬。
“说好了跟我学拳脚,你一整天都泡在军营里,就把这事忘了?”
她指尖点了点王昭的胸口,语气里带着那股熟悉的娇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