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手心手背都是肉

李治听到这话，顿时有些惊讶，他看着长孙无忌，怎么觉得舅舅今天有点怪怪的，便连忙说道：“舅舅您说什么呢，我哪会做什么买卖。”

听到这话，长孙无忌这才松了口气，说道：“不做买卖好，不做买卖好啊，做买卖做多了，容易亏本。”

说着，他给李治倒了杯茶。

李治在座位上坐了下来，喝了口茶，才开口说道：“舅舅，您也知道，四哥提出要参与到赈灾的事情里面去。”

长孙无忌点了点头：“确实是有这么个事情。”

李治又说道：“既然四哥有这样的志向，我身为弟弟，自然也不能落后。四哥说过，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样的志向，其实我也有啊。”

长孙无忌愣了一下，看着他问道：“你也有？”

李治听到这话，立刻坐直了身子，一脸认真地说道：“那当然有！”

其实李治心里说起这四句话的时候，也是有些感慨，这话说得多好、多精妙，多有胸襟抱负啊，可以想象，这四句话将来肯定能被记录在史书上，成为无数读书人毕生的志向。

可这么好的话，为什么不是他说出来的，偏偏是李泰呢？

他虽然承认李泰在文学上有点水平，但再怎么有水平，也未必比自己高多少，怎么就能想出这四句话来？

他心里暗自猜测，这说不定是李泰找人帮他写的，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琢磨着回去之后，怎么着也得找人打听一下这四句话到底是谁写的，到时候好在父皇面前悄悄透露出来，不能让李泰白白占了这个名声。

同时他也打算回去后，让自己养的那群幕僚好好想想，能不能也想出几句跟李泰这四句话差不多、听起来很有气概的话，要是能传出去，对他的名声肯定大有好处。

毕竟李泰这四句话一出来，整个长安都在讨论，不少读书人都对李泰十分向往，他可不能被比下去。

不过他还是先按捺住这些心思，决定先办正事，便看着长孙无忌问道：“舅舅，您之前不是说过，会支持我当太子的事情吗？这话还算不算数？”

听到这话，长孙无忌瞬间露出了极其纠结的表情。

他之前确实说过这样的话，可时过境迁，现在他有点想收回之前说的话了。

李治看到长孙无忌这副表情，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看来情况好像有点改变了。

他强压着心里的不安，支支吾吾地说道：有那么多人支持你，不用我也够了……”

李治听了这话，只觉长孙无忌这话虽说得动听，可往深一层琢磨，分明是把自己的提议给否了。

他忍不住看向长孙无忌，带着几分不快问道：“舅舅，你先前明明说过会支持我，怎么现在变卦了？”

长孙无忌不说话了。

李治又开口道：“哎呀，舅舅，您可是我的亲舅舅啊。”

“正因为如此，你不是更该支持我吗？”

长孙无忌突然发现了这个话里面的漏洞，又看了看李治，缓缓说道：“可魏王也是我的亲外甥啊。”

听到这话，李治先是一怔，随即看向长孙无忌，一时半会之间竟然反驳不得。

李治索性把话说透：“可您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哪有半路反悔的道理。”

长孙无忌摆了摆手，一脸随意地说：“以前那是我脑子不清醒。你想啊，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我要是偏了哪一边，都不合适。”

“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你们自己去争，毕竟最后还是看陛下怎么想。陛下要选谁，那就选谁，我无论选的是谁，都绝对支持的呀。”

李治有些不甘心，望着长孙无忌说：“舅舅，可是……你说兄长太过于薄情，不似人君之相啊！”

长孙无忌扯了扯嘴角，带着几分不情不愿的样子说：“我以前真的说过这样的话？”

李治语气坚定地说：“那肯定是说过的，我怎么能忘呢？”

长孙无忌的口气却变了，缓缓说道：“那可能是我以前没有看清楚。我现在看来，魏王那边也确实重情重义，你看他跟太子争了那么久，到了最后关头，不还是拉了太子一把吗？”

“这就证明，我之前的看法都是错的呀。还有这一次，你看魏王那么积极，一心想要赈灾，这说明他有一颗慈爱的心，这样的人怎么能说得上刻薄寡情呢？”

“以后这些话你就不要再说了，说出去我也是不会承认的。”

李治彻底懵了，看了看长孙无忌，现在算是看明白了，长孙无忌这是完全变了，之前那些事情是彻底不承认了。

他耐着性子说：“舅舅，您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我要是当上了皇帝，是绝对不会亏待您的呀。”

可长孙无忌这边已经下了决定，李治说什么都没用。他叹了口气说道：“唉，人生啊，吃多少、穿多少，都是命中注定的。可我这一片苦心，绝对不能够为了这点好处就动摇啊。”

李治还想再说，长孙无忌就摆了摆手：“好了，不必再说了。你看，我虽然没有直接说支持你，可也没直接说要支持李泰呀。”

听到这里，长孙无忌算是彻底摆烂了，任由李治怎么说，反正他是不可能改变主意了。

李治显然也看出来了，心里满是无可奈何。他叹了口气，又想到今天来的目的，便说：“舅舅，您再好好考虑一下。我来找您，还有点事情想求您帮忙啊。”

长孙无忌看着李治说道：“有什么事情尽管说来，只要能够帮得上忙的，我肯定帮。”

李治听到这话，心里凉了半截。

听话得听话外音，长孙无忌这话虽说得好听，可跟没说一样。

帮不帮、能不能帮得上，那不还是长孙无忌自己说了算吗？

如果说来之前李治还踌躇满志，觉得长孙无忌肯定会帮他，可现在他觉得这事已经有点不太靠谱了。

他叹了口气说：“舅舅，我是想找您借点粮食。我已经在父皇那里说了要协助赈灾，可赈灾最重要的就是粮食，没有粮食，说什么都没用啊！”

“而我这边相熟的大臣都不顶用，您是我的舅舅，无论如何也得帮我呀。”

长孙无忌看了看李治，脸色有些为难，说道：“殿下，你是我的外甥，那自然是要帮的。这样吧，我就出一百石粮食，你把这一百石粮食拿走，这就算是我对你的支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