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回到府中后,那横渠四句也很快流传了出去。
没过几天,整个京城的读书人都知道了这四句话,一时间传得沸沸扬扬。
不少读书人都被这话的磅礴气势所折服,甚至有不少人受此感召,跑到李泰的府上请求面见。
不过李泰并未过多接见他们,只因他眼下还有不少事情要忙。
但这些事情还是传到了李恪和李治的耳朵里。
两人听到李泰说的那番话,都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李治忍不住问身边的人:“你们说,四哥真的有这般本事,能说出这样的四句话吗?”
那些与李治相熟的读书人听了这话,面面相觑,神色都有些复杂。
他们都知道,如今李治和李泰都是皇子,正是争夺太子之位的关键时候。
若是夸赞李泰,怕惹李治不高兴;可让他们贬低李泰说的这几句话,又实在说不出口。
李治看着他们的神情,虽然他们没说话,但他心中已然猜到了他们的意思。
他忽然发现,李泰跟以前确实有些不一样了。
以前他觉得,只要自己做得足够好,拿捏李泰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可最近这段时间,面对李泰,他竟有种无力感,而且不知为何,就连舅舅也渐渐疏远了他。
他咬了咬牙,说道:“这一次的赈灾事宜,咱们必须参与进去,多筹措一些粮食,绝不能比二哥差。”
“你们都得好好想想办法。”
下面的幕僚们听到这句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谁也没能想出什么妥当的主意来。
李泰这边倒是不清楚兄弟们在暗地里琢磨些什么,不过即便知道了,他也未必会放在心上。
只见他提着一盒糕点,径直就往长孙无忌的府邸走去。
当长孙无忌听闻下人禀报说李泰前来拜访时,心里头不禁泛起一阵嘀咕,实在想不明白这位外甥突然找自己究竟所为何事。
但既然人已经到了门口,总不好拒之门外,长孙无忌便吩咐道:“让他进来吧,我先去换套衣服。”
等他换好衣服出来,果不其然,李泰已经在厅里等候了。
长孙无忌看着李泰,故作惊讶地开口:“哎呀,这不是青雀吗?怎么突然想着来看舅舅了?”
李泰一听这话,立刻热络地回应:“舅舅,您可算出来了!我可想您了,好些日子没见,特意过来瞧瞧您。”
听着李泰这略显夸张的热乎劲儿,再看看眼前这位笑容里总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意味的长孙无忌,李泰只觉得对方嘴角微微扯了扯,像是有些不自在。
长孙无忌轻咳一声,打着官腔道:“这话说的哪里话,外甥来看舅舅,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舅舅高兴还来不及呢,快坐快坐,正好让下人备些茶水点心。”
李泰听了,顺势接话:“还是舅舅最疼我。”
两人你来我往地闲聊了几句后,李泰话锋一转,看向长孙无忌认真说道:“舅舅,我这次来找您,是想跟您做一桩买卖。”
长孙无忌听到这话,抬眼打量了李泰一番。
他先前还在暗自猜测,李泰此番前来多半是想拉拢自己,毕竟眼下的局势摆在那里,可没成想对方半句拉拢的话都没说,一开口竟然是要做买卖。
这让他心里犯起了嘀咕,要知道李泰可从来没听说有什么经商的本事,突然提出要跟自己做买卖,实在让人有些难以置信,也难免多了几分提防。
但他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缓缓点了点头道:“做买卖啊?好啊,我平日里也最喜欢琢磨这些营生了。只是不知道外甥你打算做什么买卖?”
李泰瞧着长孙无忌那副言不由衷的模样,心里跟明镜似的,却也没点破,只是笑了笑说道:“我打算修一条路。”
听到这话,长孙无忌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眉头微微一皱,心里直犯嘀咕:这不是扯犊子吗?修路怎么能算是买卖?
他按捺不住疑惑,开口问道:“外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修路怎么就成了买卖了?”
李泰解释道:“舅舅,这路可不是普通的路。我打算从庭州到河东修一条陆路,而且不是土路,是石板路。”
原本李泰还想修水泥路来着,奈何眼下没有那个技术,只能退而求其次修石板路了。
长孙无忌听了这话,心里更是觉得李泰这想法不靠谱。
修路本就是件劳民伤财的事,还要修石板路,这成本得多高啊?
他实在想不出这里面能有什么好处。
先前还觉得李泰挺机灵的,怎么这会儿说出这么不着边际的话来,莫不是哪里不舒服,吃错东西了?
他看了看李泰,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担忧之色。
“外省人是不是吃错东西了?”
李泰就好像没听出话外音一样,摆了摆手说道:“有劳舅舅担心了,我这身体棒的很!”
长孙无忌还以为自己暗示的不够明显,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这担心纯属多余,对方向来精明,哪会是听不出好赖话的人?
自己哪里是真的担心他的身体,不过是觉得这想法太过荒唐罢了。
李泰自然看得出长孙无忌的疑虑,便接着说道:“舅舅是不是觉得修路算不上什么买卖,也没什么好处?”
长孙无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坦言道:“那自然是这样。修路这玩意儿怎么能算好买卖?何况你还要修石板路,这成本可太高了。”
李泰微微一笑,抛出关键:“那要是我修的这条路要收费呢?”
听到这话,长孙无忌猛地抬眼看向李泰,确认道:“要收费?你的意思是,你修这条路是要收过路费?”
李泰点头应道:“那是自然。你想啊,路修得那么好,马车走在上面又平稳又舒服,凭什么不能收费?”
长孙无忌这才回过神来,开始认真琢磨起这件事。
大唐建立以来,朝廷确实没怎么大规模修过路,各地大多是自己零零散散地修修补补,尤其是从西域过来的那些路,好多都年久失修了,即便是有能走的,也多是土路,走起来很不顺畅,尤其是赶马车,颠簸得厉害。
这么一想,他心里瞬间就活络起来了:要是真能修好一条从庭州到河东的路,那日常往来的人肯定少不了,收费这事倒也不是行不通,大不了在沿路的关键节点设上几个收费站就是了。
他看着李泰,这才发现对方是来真的,心里不由得也泛起了几分心动,开口问道:“可要是收费的话,难保不会得罪人啊。毕竟人家原本也有路可走,凭什么非得走咱们修的这条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