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兄友弟恭

苏氏连忙道：“我带四弟过去。”

说着，苏氏便引着李泰来到寝宫旁的一个房间，门口还有几个千牛卫士兵看守。

苏氏叹了口气，说道：“太子他谁也不见，我也劝不动。待会儿四弟见了他，他或许会有些激动，还请四弟多担待些。”

李泰点了点头：“嫂子放心，我明白。”

他看向看守的千牛卫士兵，说道：“把门打开吧。”

门开了，李泰先是小心翼翼地探了探头，见里面没什么茶壶、凳子之类的东西飞出来，才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周围的随从和侍卫见他这副鬼鬼祟祟的举动，都憋着想笑，可又不敢真笑出声，只能硬生生忍着。

进了房间，李泰便看到了李承乾。

他此刻蓬头垢面，头发乱糟糟的，显然是好些天没梳洗了，神色呆滞地坐在桌子旁，两眼无神。

可当他看到李泰时，眼神里瞬间就充满了刻骨的仇恨。

李泰心里暗叹，看来李承乾对他的恨意真是不浅，普通的劝慰怕是没起什么作用。

他挤出几分笑容，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这不是太子兄长吗？好几天不见，怎么那么拉了，这副模样瞧着真是没精打采的。”

李承乾本在自怨自艾，知道自己不会有好下场，正拼命压抑着情绪。

可李泰这话，就像一根针，一下子刺破了他所有的痛苦，直接让他破了防。他猛地站起来，抓起身边的一张凳子就朝李泰甩了过去。

李泰身手还算敏捷，身子一歪，险险地避开了。

他一边躲，还一边故意气李承乾：“唉，没砸到，没砸到。”

周围的随从见状，都想冲进来护卫，李泰却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别进来。

李承乾见没砸到，又顺手抄起一把椅子，瘸着腿追了上去。

两人就在这不大的房间里你追我赶起来。

李泰虽说最近减了些肥，但还是有些胖，跑起来呼哧呼哧的；而李承乾本就瘸了条腿，行动不便，追得更是费劲。

这两个一个胖一个瘸，追得是气喘吁吁，前面跑的不轻松，后面追的也不容易。

追了一阵，李承乾实在没力气了，也不追了，两人都撑不住了。

李泰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李承乾本就没怎么吃饭，加上腿脚不便，直接双腿一软，跌倒在地。

两人都大口喘着气，满头大汗。李泰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别追了，真扛不住了。你再追，我要是真死在这儿，你可就不光是谋反，还成了杀弟凶手，到时候名声可比咱们父皇还差了，你可掂量着点。”

外面的人听到这话，个个都眼观鼻、鼻观心，恨不得把耳朵也堵上，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这话说的，分明是李泰在调侃当今圣上李世民啊，这种话他们哪里敢接？

李承乾本还激动得浑身发抖，可发泄完那一阵怒火，再听了李泰这番话，又瞧见他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模样，心里头那股憋闷的火气总算泄了些。

他想笑一笑，可一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嘴角刚扬起就僵住了，脸色重新变得阴沉冷硬，语气也带着股寒气：“你来这儿做什么？父皇是不是已经下了定论，让你来处置我了？”

李泰听了这话，缓了好一会儿才顺过气，走到桌子前给自己倒了杯茶，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只是这时候的茶里总加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像是姜片之类的，炖得稠稠的，喝着一点不解渴，李泰实在不喜欢这味道。

李泰好歹是缓过劲来了，他抹了把嘴，表情严肃起来：“父皇再怎么说也是你爹，你是他亲儿子，他心里总归是有你的。我且问你，要是当初你造反真成了，你会对父皇动手吗？”

李承乾听到这话，猛地激动起来，拔高了声音：“我怎么会做这种事！”

李泰定定地看着他，语气平静：“那不就是了。既然你都不会对父皇下狠手，父皇又怎么会想着要你的命？”

李承乾愣住了，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他愣了愣神，不知是想起了从前和李世民一起度过的那些快乐时光，还是别的什么，眼神里突然多了几分黯然，轻轻叹了口气：“过去的事，说它还有什么用。”

话虽如此，他眼底的失落却淡了些，隐隐透出一点光亮，再也不是李泰刚进来时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了。

随后，他又冷冷地瞥了李泰一眼。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这个弟弟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他也明白，刚才自己追着打时，李泰分明是故意让着他，好让他出一口气，不然以李泰的身份，只需一挥手，外面的千牛卫就能冲进来把他摁住。

他哼了一声，冷笑道：“那你今天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是想看我这个兄长有多倒霉，来取笑我的？”

“也是，我这太子之位肯定保不住了，如今最有机会的，不就是你吗？说起来，我还得恭喜你呢。”

李泰听了这话，撇了撇嘴，一脸不以为然：“说得轻巧！哪有那么容易？现在所有人都觉得最有机会的是我，可你以为这样就安稳了？”

“以前那些藏着掖着的心思，如今都摆到明面上了。以前他们针对你，现在转头就会针对我，还不是换汤不换药？就说褚遂良这个人，你知道吧？”

李承乾皱起眉头，不明白李泰为什么突然提他：“我又不是傻子，褚遂良是朝廷重臣，我怎么会不知道？”

李泰道：“我打听到个消息，前两日褚遂良在父皇面前说我天性凉薄，说我这样的人不能继承大统，将来要是真让我坐上那个位置，兄弟们怕是没一个能活下来的。”

李承乾听了，沉默了一下，反问：“难道他说的不是事实？”话刚出口，他看了一眼李泰，不知为何，竟觉得今天的李泰没以前那么讨厌了。他顿了顿，又问：“难道他推荐的是九弟？”

李泰摆了摆手：“我不清楚。不过我听说，他在陛下面前说九弟比我更合适。我现在自顾不暇，也没空搭理这些。只是往后找我麻烦的人肯定不少，说不定哪天我就得步你的后尘，你的今天，搞不好就是我的明天。”

李承乾听了这话，心里竟莫名升起一丝同病相怜的感觉。他坐过太子之位，自然清楚那个位置看着风光无限，实则处处是难处，步步是陷阱。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冷哼道：“既然如此，那你今天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李泰见他神色松动，表情也严肃起来：“父皇命我来处理你造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