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妻子回家了

就在当天，魏王正妃阎婉回来了。

阎婉乃是李泰明媒正娶的发妻，出身名门，正是当朝工部尚书阎立德的掌上明珠，她的伯父便是名满天下的画家阎立本。

其实早在太子李承乾事发之初，阎婉就心急火燎地想赶回府中，可当时李泰火速派人传信，特意叮嘱她不必急于返家，让她暂且当作对京中变故一无所知，安心在娘家再多盘桓几日。

就这样又耽搁了两三天，阎婉终究按捺不住焦灼，还是匆匆赶回了魏王府。

见面之后，两人依偎着歇了片刻，李泰脸上还带着笑意，耳鬓厮磨间，气氛渐渐回暖。

阎婉终究按捺不住，抬头看向李泰，轻声问道：“殿下，眼下这局势，您怎么看？”

李泰握住她的手，阎婉便顺势说道：“家父说了，殿下您的决定极为妥当。如今正是风雨欲来之际，旁人多半慌了阵脚，而以您的处境，唯有以不变应万变，才是最稳妥的法子。”

李泰听到这里，缓缓点了点头，心中暗自思忖，岳父的想法竟与自己不谋而合。

他说起刘洎的事，沉声道：“那刘洎不是看不出其中关节，分明是故意设局想坑害我。这笔账，我记下了，日后必有回报。”

阎婉见他认同父亲的看法，脸上顿时漾起笑意，又道：“父亲还说，朝中不少人都在夸赞四郎呢，说您处事沉稳、临变不惊，颇有谋略，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他在府中也提过好几次了。”

李泰听了这话，嘴角微微上扬。

他自然看得出阎婉此刻的欣喜，要知道，当初阎立德对他并非全然满意，总觉得他行事有时沉湎于小道，少了几分大格局、大气魄。

尤其是这次他选择按兵不动，着实出乎阎立德的意料，在阎立德眼中，他向来是有些急躁的，如今能这般隐忍克制，难怪会让阎立德刮目相看。

李泰笑了笑，温声道：“这些话，不必多说。日后朝中还有许多事，少不了要仰仗岳父相助。”

阎婉连忙应道：“父亲也是这个意思，说但凡殿下发话，无论有什么需求，他定会全力以赴。”

“如今太子失势已成定局，四郎您正是炙手可热之时，未来储君之位，多半落在您身上，父亲心里亮堂着呢，自然会尽心辅佐。”

“好。”李泰应了一声，目光落在阎婉脸上。

她今日一身素雅衣裙，却难掩清丽容貌，身段更是窈窕动人，说起娘家琐事时眉飞色舞，眼神灵动，一颦一笑都像羽毛般轻轻拂过他的心尖。

李泰心头一动，突然伸手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阎婉惊呼一声，周遭伺候的下人见状，连忙识趣地转过头去。

她有些慌乱地看着李泰，只觉得他今日似乎与往常不同。

从前，李泰对她算不上热络，甚至带着几分冷淡。

毕竟，她父亲虽是工部尚书，家世却远不及那些五姓世家，当初李世民为他选定这门亲事时，他便觉得阎家门楣稍低，有些辱没了自己的身份，平日里对阎婉也就不甚上心，更从未在下人面前如此亲近。

这还是头一遭。

她转念又留意到，自己回娘家的这些时日，李泰竟清减了些，他本就生得一副好皮囊，瘦下来后，五官愈发俊朗挺拔，瞧着竟比往日更添了几分神采。

尤其是他此刻眼中带着的侵略性目光，让她不由得低下头，轻声道：“下人们都还在呢……”

李泰一听她唤自己“四郎”，心中更是燥热，抱着她便往后院走去，边走边道：“让他们看着便是。”

说着，径直将她抱进了内室。

天光大亮时，李泰才起身。

昨夜折腾了半宿，阎婉此刻还有些倦怠，却猛然想起今日是朝会的日子。

按说，今日朝堂上多半要议论太子李承乾的处置事宜，对李泰而言，这可是至关重要的一天。

她昨晚一时情动，缠着他闹了许久，此刻不免有些担心李泰精神不济，暗自懊恼：都怪自己不懂事，太激动了。

可瞧着李泰，精神头却好得很。

近来他日日锻炼，体重减了不少，身子也结实了，换作从前，这般折腾怕是早就犯困了。

此刻他换上朝服，更衬得身姿挺拔，自有一番亲王的贵气，看得阎婉眼前一亮。

李泰整理好朝服，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等我回来。”

阎婉乖巧地应了一声。

他转身往外走，门外的侍从早已备好车马等候。

李泰抬头看了看天色，晨光微熹，带着几分朦胧。

今日，便是他踏入那朝堂漩涡的关键时刻了。

往后的路会如何，谁也说不准，但机会已然摆在眼前，那至高无上的皇位，谁又能不动心呢？

“对了，”李泰临上马车前，忽然扭头问身旁的韦挺，“先前让你查的事，有眉目了吗？”

韦挺连忙躬身回道：“有了些苗头，只是暂无实证。听闻吴王李恪曾给刘洎送过几个美人，还赠了些礼物，两人私下也见过几次面。”

李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没想到竟是他……不过，以李恪往日的做派，倒也在情理之中。”

说罢，径直上了马车。

抵达皇宫时，宫门前已聚集了不少大臣。

李泰从马车上下来，无论是平日与他亲近的，还是交情泛泛的，都纷纷上前行礼，他也满面含笑，一一回礼，遇到相熟的，还寒暄几句，瞧着与往常并无二致。

但有几个素来了解他的官员，却隐隐觉得他似乎有了些变化，眉宇间多了几分从容自信。

他们暗自想着，不知是否因为太子即将倒台，从前李泰与李承乾争斗时，李承乾有众多大臣支持，李泰难免少了几分底气，如今太子失势，他眼看就要得偿所愿，脸上自然难掩意气风发。

正想着，李泰瞥见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快步走了过去，拱手行礼道：“舅父。”

那人正是长孙无忌。

他早已留意到李泰，见他走来，也拱手回礼，沉声道：“臣参见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