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鹏飞一听,顿时大惊失色。
“哥,不带这样的,现在城市户口一条命顶多十五万,我出两倍已经很良心了。”
“我那车卖二手不低于二十万,再加三十万,一共五十万,这简直不可接受!”
安佑宁冷冷一笑:“你接受不了是吧?那我来给你算算另一笔账……”
“根据《刑法》第133条规定,酒后驾车肇事逃逸并致人死亡,构成交通肇事罪,处七年以上有期徒刑。”
“事后找人顶罪,构成妨碍司法罪,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数罪并罚,最低也得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大概率十五年,小概率二十年。”
“另外,明知是犯罪仍为其作假证明包庇的,构成包庇罪,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情节严重者,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再说得直白一点,你们父子俩有可能在牢里团聚,但你爸比你出去得早点。”
“等你出来的时候,应该差不多也到你爸现在这个岁数了……”
听到这里,陈鹏飞已经吓得脸色煞白,浑身打哆嗦。
安佑宁乘胜追击反问:“现在你还觉得五十万不可接受吗?”
陈鹏飞几乎毫不犹豫,果断表态:“接受!我接受!哪怕一百万我也接受!”
“哥,你放心,就算砸锅卖铁我也把钱凑出来,尽快交到受害人家属手里。”
安佑宁不依不饶追问:“尽快是多快?可别让人家等到猴年马月。”
“虎年春节才刚刚过去,你们一家人欢天喜地过大年,人家家人不在了,这个年恐怕都没过好。”
“而且赎罪得有诚意,你得亲自登门道歉,并把钱双手奉上。”
五十万与自由孰轻孰重,傻子才掂量不出来。
陈鹏飞完全丧失了讨价还价的勇气,又是秒答应。
“行,哥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今天回家我就跟我爸商量,争取一个月内凑齐赔款。”
“这件事确实是我做得不对,我会用一生来忏悔赎罪……”
“好,希望你说到做到,我会时刻监督你。”
说实话,安佑宁是真想把这王八蛋送进监狱。
但转念一想,以陈家父子的德行,到时候指不定又打太极甩锅,受害者家属很可能得不到应有的赔偿。
哪怕判陈鹏飞二十年,也换不回受害者死而复生。
为家属多争取一些赔偿金,才是实实在在的王道。
正在这时。
杨争光突然跑进来大声宣布:“所有人都给我听好了,秦书记下达了最新指示,要求市局限期七天侦破陈渊失踪案。”
“破案的关键,在于抓住头号嫌疑人疯昆。”
“路局刚才开会做了部署,由各单位展开搜捕竞赛。”
“哪个部门先抓住疯昆,就能获得集体二等功,奖励上不封顶。”
“陈支要求我们巡逻大队担任主力军,必须抢先啃下这块硬骨头。”
“下面我分配一下任务,所有人立即动起来……”
一组由黄哲带队,分配到城西片区。
二组由李随风带队,分配到城南片区。
三组由杨争光亲自接管,分配到最繁华的城东片区(市政府驻地)。
山高林密、情况最复杂的城北片区(包含第九矿区),则是由武警支队联合矿区分局、辖区派出所共同负责搜捕。
安佑宁一听,不由皱起眉头。
疯昆最有可能出没的徐家村位于城北,恰好不在巡逻三组的搜索范围内。
万一被武警支队和矿区分局抓住,头功岂不是要拱手让人?
思前想后,安佑宁决定借鉴黄哲的方法——借口拉肚子请假,不参与集体行动,自己单开一桌。
“什么?你要请假?真他妈懒驴上磨屎尿多!”
“如果这次你缺勤,以后就不要参与集体行动了,功劳什么的也没你的份,自己掂量!”
杨争光早就看安佑宁不顺眼了。
一个出身草根的新兵蛋子,莫名其妙总有那么多领导关照,凭什么?
这次集体出外勤,安佑宁居然关键时候掉链子。
杨争光怎么可能错过这个攻击他的绝佳机会?
黄哲刚才吃瘪,这会也趁机煽风点火。
“全队都在努力,唯有安佑宁一个人偷奸耍滑,简直丢我们的巡逻大队的脸!”
然而。
不等安佑宁回怼,陈鹏飞抢先开口。
“人又不是机器,可以一直不停连轴转。”
“是人就有身体不适的时候,宁哥也不例外。”
“中央一直提倡以人为本,你们都当耳旁风是吧?”
一个辅警当众抨击大队长,换了别人早就卷铺盖走人了。
奈何陈鹏飞有个好爹,杨争光一点脾气也没有,只能赔着笑脸。
“陈少言之有理,刚才是我偏颇了。”
“既然安佑宁身体不便,那就留下来值班吧,其他人跟我出外勤。”
“黄哲,你也别光说人家安佑宁,要论请假缺勤的次数,全队你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杨争光从陈鹏飞这里丢掉的面子,自然要从别人身上找回来。
黄哲很不幸成为最佳人选,又一次被臊得体无完肤。
即便如此,依旧挤出一丝谄媚的笑容。
“杨队说笑了,我肠胃一直不好,无论受凉还是精神紧张,都可能跑肚拉稀,所以请假多一些,可不是我故意偷奸耍滑……”
在大家眼里,黄哲的脸皮跟鞋垫子真没什么区别,专门用来捧臭脚。
都这份上了还能舔,不得不对黄哲竖起大拇指,说一声牛逼!
大部队出发后,安佑宁也打算直奔徐家村,结果陈鹏飞又缠着他主动示好。
“哥,用不用我留下来帮您打饭?”
“不用,你忙你的吧。”
看到安佑宁如此不耐烦,陈鹏飞把心一横说道:“哥,要不我叫杨倩倩过来陪您?”
“夺人所爱属实是我不对,尤其还是大哥的女人,我深刻检讨!”
“如果您想重归于好,我立马退出,保证不再沾边。”
“约会开房的费用我全包,主打一个玩得尽兴……”
看来陈鹏飞是真怕了,为了自保连底线都不要了。
安佑宁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还是把精力用在补偿受害者身上吧,别再我这里绞尽脑汁了。”
“行,哥,我知道了。”
陈鹏飞耷拉着脑袋,沮丧道:“那我先去卖车了,完事第一时间向您汇报……”
打发走陈鹏飞,安佑宁带上对讲机,直奔徐家村。
殊不知。
一双眼睛一直躲在暗处盯着他,悄悄尾随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