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打我?让我爸知道,你就等着卷铺盖滚蛋吧,快松手!”
尽管半跪在地上,丑态百出,陈鹏飞依旧嚣张。
安佑宁也不惯着,手掌再次发力,疼得陈鹏飞嗷嗷惨叫。
其他同事见势不妙,纷纷出言相劝。
“好了小安,不就一个座位嘛,多大点事,犯不着大动干戈。”
“是啊,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毕竟陈局就这么一个儿子,你动了他,当心陈局找你算账……”
安佑宁正色道:“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过另一个版本——忍一时挨打受气,退一步变本加厉。”
“我不是他爹,没必要惯着他。”
黄哲恶狠狠叫嚣:“安佑宁,你简直不知天高地厚,连陈局都不放在眼里吗?”
“刚恢复职务就敢当众打人,我看你这身衣服是不想要了……”
安佑宁当仁不让回怼:“你快别哔哔了,干点人事吧。”
“除了临阵脱逃就是跪舔领导,你那张脸都快成鞋垫子了……”
“安佑宁!你……”
黄哲气得咬牙切齿,却无力反驳。
自从被陈学文提拔成组长,他的主要工作就是媚上欺下,正事一点没干。
同事们的眼睛是雪亮的,背后给他起外号叫“黄皮子”——除了找领导讨封,就是偷鸡摸狗。
“陈鹏飞,今天这是第一次,下不为例。”
安佑宁松开手,冷声道:“现在从我的位置上起开,自己找地方凉快去。”
陈鹏飞捂着近乎骨折的手指,疼得直跳脚。
“安佑宁,你等着,我这就给我爸打电话!”
不等拨号,安佑宁脱口而出:“97年12月28号,城东区康庄大道,刘淑凤……”
一听这三个关键词,陈鹏飞顿时僵住,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安佑宁。
去年那场车祸,是他一辈子抹不去的阴影。
因为年轻气盛,非要加入飞车党,不惜酒驾飙车。
结果发生重大交通事故,造成一名下夜班的女工被撞飞十几米,当场身亡。
当时陈鹏飞害怕极了,连个急救电话都不打,直接逃离现场。
回家把事情一说,陈伟当场炸毛,大嘴巴子跟不要钱似的,疯狂往逆子脸上招呼。
但毕竟陈家只有陈鹏飞这一根独苗,陈伟也不忍心让儿子自首,毁掉前途和名声。
于是找到付国涛,许诺一大笔钱,让他找一个替罪羊帮忙顶包。
付国涛常年当活阎王,人脉圈子极广,很快就物色到了合适的人选——一个有盗窃前科的未成年孤儿。
第二天替罪羊主动自首,给警方的说辞也是合情合理。
偷了陈鹏飞的座驾之后,因为无证驾驶,不熟悉操作,把人撞死了。
当时害怕事情暴露,只能驾车逃逸,后来良心难安,选择主动自首。
由于“肇事者”是未成年,又有自首情节,法官在判罚上做了从轻处理。
只判了半年,还缓刑三个月。
更可恨的是,这小子无父无母,没有经济来源,无力承担民事赔偿责任。
再加上陈鹏飞的车没买盗抢险,保险公司拒赔。
受害人刘淑凤的家属,自始至终没能得到一分钱赔偿。
到处上访申冤无果,最终不了了之。
本以为有人兜底,这件事应该过去了,从此高枕无忧。
万万没想到,仅仅过去一个月,竟然被安佑宁重新提起。
陈鹏飞震惊之余,内心充满了恐惧。
“没事,你继续打电话告状,我给大家讲个小故事……”
安佑宁装模作样刚要开口。
陈鹏飞立马放下电话,冲过去握住安佑宁的手,低声下气认怂。
“哥,我错了,刚才是我犯浑,不该抢你的位置,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看到这一幕,在场所有人都懵了,百思不得其解。
黄哲拽了拽陈鹏飞的衣角,“陈少,是他打的你,你给他道什么歉?应该是他给你道歉才对……”
陈鹏飞反手一巴掌扇在黄哲脸上,瞪眼暴喝:“干你娘!要不是你一直在这挑唆,我能占宁哥的位置吗?”
“我冒犯了宁哥,难道不应该道歉吗?”
“宁哥作为前辈,亲手教我做人怎么了?我感谢还来不及呢!”
“哪像你这种三角篓子,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不是,陈少,你冲我发什么火啊?”
黄哲被喷得体无完肤,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欲哭无泪。
“滚一边去!别在这碍眼!”
陈鹏飞赶走黄哲,又用狠厉的眼神吓退吃瓜同事。
接着秒变笑脸,毕恭毕敬递上一根烟,谄媚道:“哥,您消消气,可以原谅我了不?”
说实话,安佑宁真没想到陈鹏飞是这种人——太TM能屈能伸了!
还以为他会像经典纨绔子弟那样,一条道走到黑呢!
当然,最可能的原因,还是自己掌握了陈鹏飞的把柄。
再飞扬跋扈的大少爷,也不敢跟法律硬碰硬,除非脑子有问题……
安佑宁摆摆手,“行了,今天的事翻篇了。”
“做辅警就像样点,别坐没坐相,站没站相,以后嘴巴也放干净点。”
“哥的教诲,我记住了。”
陈鹏飞话锋一转,用极小的音量问道:“哥,冒昧问一下,刚才那个小故事,您是从哪听说的?”
安佑宁眼神一厉,“知道冒昧你还问?”
“对不起,我不问了。”陈鹏飞小心翼翼央求,“哥,能不能拜托您不要说出去?”
“以后您的话就是圣旨,我肯定乖乖照办,不带一丝含糊的。”
安佑宁不假思索点头,“你能老老实实做事,本本分分做人,我肯定不会找你麻烦。”
“但是,故事里的受害者实在太可怜了,尸骨未寒不说,至今没拿到一分钱赔款。”
“你说,肇事者不拿出点诚意来忏悔,是不是太不是东西了?”
陈鹏飞瞬间领悟了安佑宁的弦外之音,忙不迭点头,“对对对,是应该全力补偿受害者。”
安佑宁反问:“那你觉得应该怎么补偿?”
陈鹏飞想了想回答:“呃……我觉得拿出十五万应该不成问题。”
看到安佑宁眉头一紧,陈鹏飞急忙改口:“我觉得再加五万,二十万应该到位了……”
安佑宁冷笑:“单单你那辆新车就不止二十万,你觉得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值二十万吗?”
“那背后是三个家庭的破碎,两个孩子永远失去了母亲,一对父母永远失去了女儿,一个丈夫永远失去了爱人。”
陈鹏飞低头沉默,而后咬牙说道:“三十万!这是我力所能及的极限了……”
安佑宁果断摇头,不容置疑说道:“把车卖了换成钱,再加上你刚才报的价,应该就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