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属狗的吗?!”梁玉吃痛,一把推开她,捂着自己遭殃的耳朵,疼得倒吸冷气。
谭婉婉被推得踉跄了一步,站稳后,她飞快地拉起口罩,重新戴好鸭舌帽,把自己的脸遮得严严实实。
她的眼睛里水光潋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梁玉,你个流氓!”她恶狠狠地瞪着他,声音闷在口罩里。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趁机占我便宜,想得美!”
梁玉气笑了:“大小姐,搞清楚状况,是我在救你。我要是不抱你,你现在已经被围观了。”
“用不着你假好心!”谭婉婉梗着脖子
“下次再敢对我动手动脚,我就……”
“你就怎么样?再咬我一口?”
梁玉揉着发烫的耳垂,没好气地打断她,“行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经纪人快到了,赶紧滚蛋。”
谭婉婉被他这副无所谓的态度气得牙痒痒。
她明明心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这个浑蛋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梁玉,你给我记住了!”
她撂下一句狠话,转身就跑。
梁玉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
这女人,脾气真是越来越古怪了。
他摸了摸耳朵,那里还残留着湿漉漉的触感和刺痛。
他没看到,跑出小道的谭婉婉,在拐角处停了下来。
她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心脏狂跳不止。
刚才被他抱在怀里的感觉,那种被他气息完全包裹的窒息感,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太……太刺激了。
她下意识地并拢了双腿,裙子边角都因为靠墙沾上水汽,湿漉漉的。
谭婉婉的脸瞬间爆红脖子染上了绯色。
“该死的梁玉……”
她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不对劲了。
她走后,梁玉站在原地揉着自己发烫的耳垂,
刚才那一抱,虽然是权宜之计,但谭婉婉那过于激烈的反应,还是让他有点绷不住。
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找个地方清静一下。
梁玉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想靠在墙上缓一缓神。
然而,预想中冰凉粗糙的墙面触感并没有传来。
“咚。”
他的后腰撞上了一个柔软但有弹性的物体,紧接着,是一声短促的、像小猫被踩到尾巴似的惊呼。
“哎呀。”
梁玉猛地回过身,低头看去。
一个娇小的身影正蹲在墙角,几乎要和斑驳的墙面融为一体。她穿着一件松垮的、沾满了颜料的工装背带裤,戴着防毒面罩,手里还握着一罐喷漆。
因为梁玉这一撞,她手里的喷漆罐“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滚了两圈。
“不好意思,没看到你。”梁玉连忙道歉,俯身准备帮她捡起罐子。
那女孩摘下防尘面罩,抬起头来。
她的脸很小,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鼻尖和脸颊上还沾着几点天蓝色的油漆。眼睛又大又圆。
罗黎黎。
罗黎黎,高中时公认的艺术天才,油画、素描、雕塑,无一不精。老师们都说,她是天生吃这碗饭的,未来注定要在艺术殿堂里大放异彩。
但她也是高中时被梁玉欺负的最惨的之一。
没办法,谁让她个子小,性格软,又总是一副呆呆萌萌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逗弄。
梁玉记得,他最喜欢在楼梯口堵住她,仗着身高优势把她拎起来,或者在画室里突然壁咚她,逼她交出藏起来的零食,甚至强迫她陪自己看那些她根本不感兴趣的热血动画。
所有人都说,梁玉把人家好好的一个艺术苗子给带歪了。
可现在……
梁玉看着她满身的油彩,和身后那幅色彩浓烈、极具冲击力的涂鸦,心里涌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她怎么会在这里?而且……在搞街头涂鸦?
这跟她以前那种精致典雅的学院派画风,完全是两个极端。
难道,真被他耽误到,跑大街上画画了?
“……黎黎?”
“梁玉。”她的声音软糯,和记忆中一模一样。“好巧。”
巧?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他看了一眼墙上那幅尚未完成的、色彩斑斓的涂鸦,又看了看罗黎黎这一身装备。
“你……在这里画墙绘?”梁玉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一些,“刚到吗?”
罗黎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小脸上露出羞涩的表情:“我在西京大学美术系国际班进修,未来要留学的,这面墙,是学校特批给我的创作区。”
羞涩不羞涩无所谓了,他现在最关心的,是她到底在这里待了多久,又看到了多少。
罗黎黎眨了眨眼睛,指了指刚才梁玉和谭婉婉拥抱的那个位置。
“我蹲这儿有一会儿了。”她慢吞吞地说。
“那个,是谭婉婉吧,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喜欢欺负人啊。”
梁玉被她说得有些不自在,移开视线:“别胡说,我什么时候欺负人了。”
“你这不是在欺负谭婉婉姐姐吗?”
“我没有欺负她。”梁玉试图解释,语气却有些发虚,“我们只是在……讨论事情。”
“讨论事情需要把人家的手拧到背后吗?”罗黎黎眨巴着那双雾蒙蒙的大眼睛,一本正经地反驳,“学长,你以前就喜欢用蛮力欺负我,现在连谭婉婉姐姐也不放过吗?”
高中时期,谭婉婉专攻声乐和舞蹈,罗黎黎醉心于绘画和雕塑。一个在舞台上光芒四射,一个在画室里天马行空。
两人并称音画双子,虽然领域不同,但都是各自领域的佼佼者,明里暗里较劲了三年,互相欣赏。
不同的点在于,谭婉婉是高中被梁玉看上的,而罗黎黎是梁玉初中就认识的青梅竹马,梁玉欺负她是顺手的事情。
但好就好在,罗黎黎在其他人的视角是被校霸梁玉罩着的,所以那些嫉妒罗黎黎艺术天赋的人都没法对她下手。
如果说高中是他渣男生涯的巅峰,那初中,就是他校霸人设的起点,而罗黎黎,则是他起点旁边那个甩不掉的小尾巴。
“你少拿讨论事情当借口。”
她用力地吸了吸鼻子“你以前欺负我的时候,也总说是讨论事情。”
这小丫头,怎么还翻起旧账了?
“黎黎,那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他试图打哈哈糊弄过去。
“不是。”
她上前一步,个子不高,气势却很足。她伸出沾着颜料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梁玉的胸口:“你是不是……是不是因为要跟谭婉婉姐姐偷偷谈恋爱,所以才把我们所有人的联系方式都断了?”
他叹了口气,揉了揉被谭婉婉咬得生疼的耳朵,决定实话实说。
“罗黎黎,你想多了,我换号,是因为我破产了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啊?”罗黎黎的指控戛然而止。
“家里公司倒了,欠了一屁股债。”梁玉双手插兜,靠在墙上,我换号,是为了躲债主,重新做人,投身工作。跟你,跟谭婉婉,都没关系。”
他现在就是个负资产的穷光蛋,哪有资格谈什么情情爱爱。
罗黎黎怔怔地看着他,似乎在消化这个信息,她印象中的梁玉,一直是那个肆意张扬、不可一世的梁家大少爷。
“破产……”她喃喃自语。
“对,破产。”梁玉耸了耸肩。
“所以,你看,我现在的阶级,跟你们已经不一样了。”
“就算我们以前有什么,现在也不可能了。不管是你,还是谭婉婉,跟我交往,分手也是迟早的事。何必呢?”
他以为这番话能让罗黎黎知难而退。
毕竟,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他现在就是个“害”,谁沾上谁倒霉。
“才不会。”
她斩钉截铁地反驳。
“你以为……你以为我跟她们一样肤浅吗?!”
“肤浅挺好的...我最害怕有内涵的女生了。”
“话说回来。”
她小手指向刚才梁玉和谭婉婉拥抱的那个位置:“你刚才,明明抱了谭婉婉姐姐。”
“我那是怕她艺人生涯毁在我手上了,我是没什么良心,但不至于害人吧。”
“可,可那是拥抱哎!”
罗黎黎跳起来一脚踢在梁玉膝盖上,好在没多大力,梁玉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