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整，分秒不差。
“来了。”谭婉婉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瞬间切换到营业模式，脸上挂上了标准的女团式甜美微笑。
她推了梁玉一把：“愣着干嘛？开门去！记得我刚才说的，多微笑，少说话。”
梁玉拖着灌了铅似的腿走到玄关，手搭在门把手上，迟疑了几秒。
门外站着的，可是他最不想面对的“温柔刀”。
“咔哒。”门开了。
门外站着一个女人，穿着浅蓝色的志愿者马甲，里面是素雅的白色连衣裙，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气质温婉，笑容和煦。
正是李萱伊。
她手里还提着一个黑色的精密仪器箱，和那个她之前带到便利店的保温饭盒。
“您好，我是新时代婚恋试点管理中心的服务专员，我姓李。”李萱伊微笑着开口，声音轻柔。
当她的目光落在开门的梁玉脸上时，那抹职业化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梁……玉？”
她手里的保温饭盒晃了一下，险些脱手。
梁玉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心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你好，请进。”梁玉侧身让开路，语气僵硬得像块石头。
李萱伊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难过了，温婉贤淑的美丽脸庞被牛头人的苦楚挤满。
她负责的试点对象，竟然是梁玉？
“李专员？快请进呀。”谭婉婉从梁玉身后探出头，热情地招呼道。
她上下打量着李萱伊，眼睛微微眯起。
这女人，长得也太贤妻良母了吧？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好漂亮！
李萱伊听到谭婉婉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她看到了梁玉身后的谭婉婉，那个在现在各类节目上炙手可热的女团明显。
原来，梁玉的匹配对象，是她。
李萱伊迅速调整好表情，重新挂上那副温柔得体的微笑，只是眼底的笑意已经荡然无存。
“你好，谭小姐。”她微微点头，走进了公寓。
谭婉婉热情地迎上去：“辛苦了，这么早就过来。快请坐，喝点什么？咖啡还是茶？”
“不用麻烦，白水就好。”李萱伊把仪器箱放在茶几上，目光却始终若有似无地落在梁玉身上。
梁玉避开她的视线，走到沙发旁坐下。
谭婉婉给李萱伊倒了杯水，顺势在她旁边坐下，开始套近乎：“李专员看着好面熟啊，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梁玉的心脏咯噔一下。
李萱伊端着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紧，她看向谭婉婉，微笑道：“谭小姐是公众人物，我经常在电视上看到你。”
谭婉婉笑了笑：“是吗？不过您这么漂亮，气质又好，要是出道肯定也能红。”
她这话半是恭维，半是试探。
梁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谭婉婉根本没认出来，眼前这个温婉的女人，就是高中时那个化着烟熏妆、差点被学校开除的太妹。
女大十八变，古人诚不欺我。
好像也就是梁玉是一眼认出她来着？黄雅当时应该是看到梁玉被侵犯才反应过来她是谁。
“谭小姐过奖了。”李萱伊放下水杯，打开仪器箱，开始熟练地组装测谎仪。
她的动作很稳，但梁玉注意到，她连接电极片的手指在轻微颤抖。
客厅里的气氛安静得可怕。谭婉婉观察着李萱伊，李萱伊假装在调试设备，而梁玉则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
“好了。”李萱伊抬起头，目光在梁玉和谭婉婉之间扫过，“根据流程，我们需要分别对两位进行情感契合度测试。”
她看向谭婉婉，声音依旧温柔，却少了几分温度：“谭小姐，您先来？”
“好啊。”谭婉婉爽快地答应，她对自己的演技有信心。
她坐到测谎仪前，按照李萱伊的指示，戴上传感器。
李萱伊坐在她对面，手里拿着一份问卷。她低头看了一眼问卷，然后抬起头，目光却越过谭婉婉，直直地看向坐在后面的梁玉。
“好了，设备调试完毕。”李萱伊轻轻合上仪器箱盖，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品。她抬起头，目光在梁玉和谭婉婉之间扫过，最终落在谭婉婉身上，“谭小姐，我们先从你开始吧。”
“没问题。”谭婉婉立刻坐直身体，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营业微笑。
梁玉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测试开始。请放松，如实回答。”
“第一个问题，你和梁玉先生是自愿参加本次婚恋试点的吗？”
“是。”谭婉婉回答得毫不犹豫。
屏幕上的线条平稳划过。
“第二个问题，你们目前同居生活和谐吗？”
谭婉婉顿了一下，飞快地瞟了梁玉一眼：“和谐。非常和谐。”
线条有轻微的波动，但还在正常范围内。
李萱伊抬起头，目光温和地看着谭婉婉，但问出的问题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锋芒：“第三个问题，你认为梁玉先生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伴侣吗？”
这个问题太狠了。对于一个被梁玉“渣”过的前女友来说，这简直是灵魂拷问。
谭婉婉的笑容僵了一下，她当然不信！这个浑蛋高中时劣迹斑斑，现在又跟黄雅纠缠不清。
但她不能说不信。
“信赖……是需要时间培养的。”
谭婉婉发挥了她应对刁钻记者的功力，打起了太极，“我相信，在国家的监督下，他会是一个合格的试点对象。”
屏幕上的线条剧烈跳动了一下。
李萱伊微微蹙眉，在记录板上写了些什么。
她没有追问，而是继续下一个问题：“最后一个问题，你对你们未来的关系发展，抱有期待吗？”
谭婉婉脑海里闪过昨晚那个尴尬的投怀送抱，还有浴室门口的内衣三角洲贸易。
“期待。”她咬着牙说。
测谎仪再次发出了轻微的警报声。
谭婉婉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了。
“好了，谭小姐，你可以休息一下了。”
李萱伊帮她取下传感器，“情绪波动有点大，是昨晚没休息好吗？”
谭婉婉瞪了梁玉一眼，都怪这个害人精！
“到你了。”李萱伊转向梁玉，眼神里恢复了那种让梁玉头皮发麻的“关切”。
梁玉硬着头皮坐到测谎仪前。冰凉的传感器贴在皮肤上，像是一条条束缚他的锁链。
他知道，李萱伊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她太了解他了。
“梁玉小朋友，别紧张喔。”
李萱伊轻声说，她俯身帮梁玉调整胸口的呼吸传感器，亚麻长裙的领口微微敞开，那一抹雪腻春光刻意被露给梁玉。
梁玉两个眼睛一个放哨一个站岗，尽收眼底。
谭婉婉在旁边抱着手臂，怎么总觉得两个人好像认识。
“测试开始。”
“第一个问题，你参加试点项目，主要是为了学分和补贴吗？”
“是。”梁玉坦然回答，他现在就是个穷鬼，没什么好隐瞒的。
线条平稳。
李萱伊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她翻到下一页，目光落在问卷上，停顿了几秒。
“第二个问题。”她抬起头，直视梁玉的眼睛，“你对你的匹配对象，谭婉婉小姐，有感情吗？”
来了。送命题。
梁玉瞟了眼谭婉婉，她正紧张地盯着他，那分明不是警告，而是有点...期待？
说有感情，测谎仪会爆炸。说没感情，谭婉婉会爆炸。
她会觉得她的复仇付诸东流。
“感情是复杂的东西。”梁玉试图复刻谭婉婉的太极打法，“我们正在努力培养。”
“滴——”测谎仪发出了尖锐的警报声。
梁玉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该死，他果然不擅长撒谎。
谭婉婉的脸色瞬间黑了。
李萱伊的嘴角却微微上扬了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她似乎很满意这个结果。
“梁玉，请正面回答问题。”
梁玉闭了闭眼。
横竖都是死。模棱两可的回答骗不过机器，还会同时得罪两个女人。
他现在需要一个破局的策略。既然无法完美过关，那就选择损失最小的那条路。
李萱伊想看到他撒谎，想证明他们关系虚假。谭婉婉想看到他忠诚，想证明她在他心里有地位。
行，那就演一场大的。
“第三个问题。”李萱伊抛出了终极杀招，“根据试点要求，伴侣双方应积极促进亲密关系。请问，你们目前的关系进展到哪一步了？是否有过……实质性的亲密接触？”
她问得很委婉，但意思很明确。
谭婉婉的耳朵瞬间红了，她紧张地抓着裙摆。
梁玉直视李萱伊，用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语气，平静地说，
“该做的都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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