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明殿里,所有人大气不敢出,宫人们匍匐在地,谁也不敢抬头。
李世民恶狠狠地盯着高阳公主,李璟刚才安抚他,保重自己的身体要紧。
“你看看你的侄儿,你犯了如此丧心病狂的错,还是你侄儿在给你求情。”
高阳公主脸都扭曲了,不知道是因为不服还是其他原因。
李世民不住地斥责她,李承乾努力压下嘴角的笑意,高阳啊你也有今天。
他和李泰能与李治走到今天,也少不了高阳的挑拨离间。
三人本来就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可李治偏偏就爱哈高阳玩到一处。
是什么时候呢?李承乾思绪回到很久之前,在母亲长孙皇后离世的那段时间,他们兄弟三人都很悲痛。
尤其是年幼的李治,不懂母亲为什么忽然躺在一口木箱里,不会说话,不会睁开眼。
他几次来找李承乾询问母亲的事,可沉浸在悲伤里的李承乾没有心情去照顾李治。
在长孙皇后闭眼前。他趴在门口,亲眼看着母亲咽气,亲耳听到母亲用尽最后的力气对父皇说。
“承乾坡了一条腿,不能再失去太子之位,请陛下记得,与臣妾的诺言。”
到底,这位母亲都在保儿子的太子之位,还有另外两个儿子的安稳。
只是她没想到,三个人最后却走到了这样的地步。
后来李泰曾偷偷跑过来告诉他:“大哥,我听到高阳告诉治儿,说你对他这个兄弟不甚在意,而且还教治儿要全力对她这个姐姐好。”
李承乾回忆自己当时怎么回答的呢?
“由她去吧,治儿是你我兄弟,高阳如何也没办法挑拨成功的。”
高阳早年丧母野心勃勃,必然要拉拢一个皇子的,看着天真烂漫,刁难可爱,实则心思恶毒,城府颇深,背后腌臜手段层出不穷。
忽然间,李承乾生出了悲哀。
“父皇,儿臣是被逼的,是李治告诉儿臣李璟陷害他。”
高阳哭了起来,“李治素来与儿臣交好,那日儿臣去探望他,他和儿臣说了好多话,大多都是对李璟还有大哥的不满,儿臣想去找李璟理论,可他却说可以给我出个主意,教训李璟。”
简直是胡说八道,李璟冷眼看她装模作样,高阳公主哭得梨花带雨,一边突出自己和李治感情好,一边突出自己被李治引导着。
她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被一个蛇蝎心肠的兄长引导着,对侄儿下手。
“皇爷爷,孙儿觉得与皇叔无关。因为,高阳姑姑曾经亲自去过宝山村,是她亲口承认的。”
他给黄衫使了个颜色,黄衫立马补充道:“对,是高阳公主,她让我们做的,没有其他人。”
“你们胡说!”高阳崩溃,“父皇,儿臣自知不该下此毒手,请父皇责罚,但幕后主使真的不是儿臣,李璟有事对儿臣没有任何帮助啊!”
她说的倒也对,但是如果就是有好处呢?只可惜平日里她装得太好,李世民对她也多有疼爱,对于她撕心裂肺的表演,竟然真的动摇了。
这时,外面忽然进来一个瘦高的女子,她脸庞清秀,眉间点着一颗朱砂,身长玉立,婷婷袅娜。
“陛下,此次的茶泡好了,用了七分火候煮的雨前龙井,还有一盘莲藕糕,陛下长久批阅奏章,定是辛苦,莲藕糕可充饥,另外陛下久坐不动,怕消食不好,奴婢特意加了点山楂,有助于消化。”
她又点上了茉莉清香。
正在气头上的李世民闻后舒缓了许多,“媚娘如此体贴入微,朕甚欢喜。”
武媚娘盈盈一拜,“多谢陛下夸奖,能让陛下舒心是奴婢的福分。”
她说话悦耳动听,在场的人都忍不住侧目,只有李璟陷在震惊中。
武媚娘……女主武氏,武则天。
这个女人,竟然是武则天,算算,也确实到她该出现的时候了。
她父亲是大功臣,入宫也是陛下的赏赐。只是这个女人压根不一般,高阳和她比起来就是弟弟。
当然,这俩玩意听说关系还挺好,呵,这两人何其相像,能玩到一起压根不是什么稀罕事。
“父皇,儿臣觉得,此事与治儿无关。”
李世民看了一眼下方的李承乾,询问道:“你如何觉得与他无关?上次他不也怀疑你给他是使绊子吗?”
“是,可治儿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心里也清楚,他虽然有做错事,会推卸责任,但从来不会如同高阳所说下毒手,并且,儿臣与他有矛盾,难道他不该来找儿臣吗?”
李世民叹息,他心里知道,高阳那点拙劣的演技,根本骗不过他,只是不愿多追究了。
这就是个丑事,传出去有损皇家颜面,他动容不是因为高阳可怜,而是为了所有人的脸。
“高阳,退居幽兰苑,没有朕的允许不准出来,每天让人去掌她的嘴,直至一个月满,俸禄减半。”
“不,不,父皇,你不能这么对儿臣!”
高阳哭诉着自己冤枉,可李世民不想再听了,即便是有人利用,那也是她的事。
为什么别人不上当偏就你上当?让你下狠手你就下狠手?自己做的事完全撇开?
高阳被拉走了,李承乾并没有起来,“父皇,请降罪,儿臣才去军营就告假,有负父皇所托。”
李世民摆摆手,“起来吧,朕不怪你。”
这件事结束后,李璟还陷在震惊中,李承乾看出了他的心事,“你有事可以和我说。”
“阿父,我只是有些担忧。”
他没办法把武媚娘的事告知李承乾,他能怎么说呢?难道说,陛下身边那个才人,她未来会颠覆李家江山?
这简直危言耸听,胡说八道,让李世民知道他该如何解释?
“没什么好担心的,有阿父在,你母亲担心你很久了,去看看她吧。”
想起苏鸠浅,李璟脚下速度加快,等到了东宫,张久在宫门口正教训一个新来的宫女。
见到来人是李璟,他揉了揉眼睛。
“怎么?一年半不见,不认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