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一片月,
万户捣衣声。
秋风吹不尽,
总是边关情。
何日平敌寇,
亲人罢远征。”
这首诗颜川改了几个字,但是意思没怎么变,说的就是在中秋节团圆的日子里,人们思念远在边关征战的亲人,由陶夭那温软的声音念出来,更添思念之情。
正当大家都沉浸在诗词的情境之中时,也不知道是谁忽然喊了一声:“陶夭姑娘怎么流泪了?”
“陶夭姑娘哭了。”
“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啊,她怎么哭了?”
听得众人议论的声音,陶夭强子镇定:“抱歉,陶夭触景生情……有所失态,还请……”
陶夭哽咽到说话都说不清了,只能朝众人施了一礼,然后转身进了楼阁。
下面众人一片茫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到底是怎么了?陶夭姑娘怎么好端端的就哭了呢?”
“人陶夭姑娘不是说了嘛,触景生情。”
众人一阵琢磨,忽然有人一拍大腿:“我知道了。”
所有人都看向了他,那人下巴扬起老高:“各位难道不知,陶夭姑娘是如何流落到教坊司的?”
众人略一思索,纷纷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颜川却是不明所以,然后瞥了眼周祈年。
周祈年凑到颜川耳边说道:“陶夭姑娘三年前被抄家,男丁流放边关,女子充入教坊司为奴,也就是说陶夭的父兄全都在边关呢。”
颜川下意识地揉了揉肚子:“原来是这样,我这属于戳人家心窝子了啊。”
“可这中秋节本来就是团圆的节日,没法避免啊。”
颜川揉肚子的手忽然停下:“我去,我什么时候学会胖子这习惯了,我又没有大肚腩,揉个屁。”
楼阁内,宣南风正吃着月饼喝着茶,看到陶夭梨花带雨地走进来,不由得惊讶问道:“嫣儿,你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了?”
陶夭摇了摇头:“宣爷爷,我没事。”
她说着,将手里颜川那首诗递了过去:“您看看这首诗。”
宣南风接过来扫了一眼,然后眉毛微微一挑,又轻声念了一遍:“不错不错,这首诗虽然只有六句,但却引人深思,这是哪位年轻俊杰所作?”
他刚说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又转而说道:“不过眼下边关并无战事,也无家家户户捣衣声,真真的无病呻吟,不合时宜,若是放在三年前也就罢了,放到今天,也只能评个下品。”
陶夭的情绪已经缓和了不少:“宣爷爷,这诗哪有您说的那么不堪,明明是上等佳作,若是放到三年前,堪称绝句。”
“哦?这首诗是何人所作?”
陶夭擦了擦眼泪道:“永宁侯府的颜川。”
“是他?”宣南风微微点头:“永宁侯一介武夫,没想到他儿子倒是文采出众啊,前几日的十年磨一剑,和那句古来征战几人回,着实是令人惊叹。”
“外界有传言说他的诗都是买来的。”
“不可能,若有这等文采,何处不能谋得一份差使,何须卖诗为生。”
“万一卖诗之人正托庇于永宁侯府呢?”
宣南风愣了一下:“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老夫记得这颜川也在国子监读书,但却从未见他展示过诗词天赋。”
陶夭继续说道:“现在颜川正在跟张彦知赌诗,宣爷爷要不要来看看热闹?”
宣南风想了想:“也好,我倒是对这个新冒出来的诗词奇才起了些好奇心了,不论这些诗词是他所作,还是另有他人,老夫都不想错过。”
就在陶夭跟宣南风在里面说话的这一会儿功夫,外面已经吵起来了。
“颜兄果然有才,一首诗就把陶夭姑娘气跑了,咱俩的诗词比试还如何进行啊?”
颜川翻了个白眼:“才子兄这扣帽子的本事,倒是比你作诗的本事强上不少啊。”
一旁的高和友又从张彦知的腋下挤了出来:“陶夭姑娘就是念了你的诗才哭的,你还想抵赖?”
“陶夭姑娘明明是触景生情,你肩膀上顶着的痤疮干脆挤了算了,江南是没人了吗?什么货色都能当才子了?”
【高和友:情绪值+89】
“你……”高和友再次满脸涨红。
“你什么你,有缸粗没缸高,我要是你我都躲在家里不敢见人,你还好意思到处招摇,从后面看还以为水缸成了精呢。”
【高和友:情绪值+99】
“出来了,出来了。”
正当颜川打算再接再厉,让这小子破防的时候,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陶夭姑娘出来了。”
“宣祭酒也出来了。”
人群纷纷朝前涌去,直接把他们吵架现场都给冲散了。
幸好有周祈年三人护着,在汹涌的人潮中,仿佛三块礁石,将颜川牢牢的保护住了。
“小女子方才失态,在此向大家赔罪了,接下来将由宣祭酒为颜张二位公子的诗词比试做裁判,想必各位没人反对吧。”
台下众人纷纷朝着宣南风施礼,一副激动不能自已,又强行克制的模样。
宣南风上前一步,拱手回了个礼:“老夫已有多年未曾参加诗会,今日才知我大盛竟有如此之多的年轻才俊,老夫十分欣慰。”
说着他又朝台下看了看:“除此之外,今日诗会竟然还有意外之喜,诗词比拼老夫可是多年未曾见过了,颜川。”
颜川本来在后面的,一看宣南风叫自己,赶紧示意周祈年推自己上前。
宣南风盯着颜川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口问道:“那些诗词,都是你亲自所作?未有他人代劳?”
颜川在国子监念书,这国子监祭酒就是他的老师,宣南风虽然语气有些严厉,也在情理之中,所以颜川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学生礼,然后说道:“学生所作诗词,皆出自学生之手,绝无他人代劳。”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拼命告罪,各位诗仙诗圣,小弟也是迫不得已抄了你们的诗词……不对,咱们文人之间的事,怎么能叫抄呢,小弟我就是借鉴了一下,回头给你们供奉香火,勿怪勿怪。
宣南风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向人群:“哪一位是张彦知?”
张彦知赶紧上前行礼:“学生张彦知,见过宣祭酒。”
宣南风语气温和:“听说你是锦绣书院的学生,玉山先生近来可好?”
张彦知赶紧回道:“老师安好,有劳宣祭酒记挂。”
“嗯。”宣南风点了点头:“颜川是我国子监的学生,你二人比试诗词,我本该避嫌,不过陶夭心绪不宁,恐有疏失,所以由我来品评你二人的诗词,你可愿意?”
张彦知一脸的激动:“能得宣祭酒品评诗词,是彦知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