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明山好奇问道:“你说的白糖,真有那么重要?我听皇上那意思,好像只对增强火药威力感兴趣啊。”
颜川嘿嘿一声:“这玩意儿作用可大着呢。”
看颜川胸有成竹的样,颜明山蹲到了儿子身旁:“你给爹说说,这白糖到底还有啥作用?”
“这个光靠说是没用的,得找个机会试验一番,你们才能知道白糖到底有多大作用。”
“还找什么机会,得赶紧让皇上知道啊,不然你这功劳不都打了折扣了?”
颜川指了指自己的腿:“上吊也得让人喘口气吧,再说了,真正的好东西,得一点儿一点儿的展示出来,才能够利益最大化。”
“好,你这个最大化说的好,那你自个儿划算。”颜明山干笑着站起身,摸着肚子走开了,很明显他就没太听懂颜川说的是啥。
……
太和殿,日常早朝,跟大朝会不同,常朝只有五品以上官员能够参与,不过有个特例,就是七品的御史也可以参与。
于是在日常事务讲完之后,就有御史出班,朝皇上拱手施礼:“启禀圣上,臣……有本奏。”
陈皇最近心情不错,瞥了那御史一眼说道:“爱卿请讲。”
“谢皇上。”御史恭恭敬敬地又施了一礼:“近日市井之中流传着一首词,与秋狩时,永宁侯之子颜川所作之词只有数字之差,民间传言,颜川所作诗词,乃是抄袭他人所得。”
“竟有此事?”陈皇身子前倾:“你将市井所传之词念与朕听。”
御史早有准备,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展开念了起来,念完之后又道:“民间传言这首词乃是一落魄秀才所作,其祖上也曾是朝中大员。”
“那秀才姓甚名谁,现在何处?”
御史摇了摇头:“不知所踪,民间传言那秀才因这首词得了一大笔银子,然后就回乡去了。”
太和殿上顿时响起了嗡嗡的议论声,陈皇皱眉在人群中找到了那个胖子。
“颜明山,可有此事啊?”
颜明山被点名,赶忙站了出来:“皇上,这无凭无据的,分明就是污蔑。”
陈皇也有心把这事压下去,毕竟被忽悠了,自己也丢面子不是。
然而何太傅又站了出来:“皇上,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臣倒是觉得徐大人方才念的这首词更加工整,相比之下,颜川所作之词略显粗糙,有抄袭之嫌。”
这一下,议论声更大了。
紧接着又有一名御史出来说道:“臣也认为此中有些蹊跷,众所周知,永宁侯之子不学无术,时常惹是生非,怎么一下子就能做出如此精妙的诗词?”
颜明山没啥文化,人家说颜川那首词不如这首,他一时间也难以辩驳,眼看着议论的声音越来越不利,只能看向了一旁的肃国公。
然而肃国公老神在在,眯着眼就像睡着了一般,毫无动静。
颜明山急了,辩驳道:“臣虽然不懂诗词,但是要说差的就是抄袭好的,这未免也太扯淡了吧,我大盛近十几年来不断改进弩箭,如今的弩箭不论射程还是杀伤性都远超从前,照何太傅的说法,以前的弩箭是抄袭现在的?”
“弩箭制作岂能与诗词文章相提并论,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永宁侯这是胡搅蛮缠。”
“嘿……你说谁胡搅蛮缠。”颜明山脾气上来了,撸着袖子就朝何太傅走去。
何太傅面露惊慌往后退了两步:“怎么?你胆敢在皇上面前行凶?”
颜明山一脸的凶神恶煞:“咋的,许你在皇上面前污蔑我儿子,就不许老子在这揍你?”
“够了。”
陈皇一声怒喝,颜明山只得悻悻地施礼后退。
“召颜川来对峙,朕倒是想听听看颜川怎么说。”
这时候,肃国公才施施然地迈出两步:“皇上,臣倒是觉得没这个必要。”
“哦?肃国公有何高见?”
肃国公朝着皇上施礼后转身看向一众大臣,豪迈的声音响起。
“军歌应唱大刀环,
誓灭敌寇出边关。
只解沙场为国死,
何须马革裹尸还。”
上一次在朝堂上,是安公公念的这首诗,众人只感叹诗句的内容,遣词用句的精妙。
而这一次,肃国公以他威严的嗓音以及强大的气势念出这首诗来,整个意境瞬间拔高了不知多少,仿佛令人置身沙场一般。
肃国公的话音落下,太和殿内针落可闻,肃国公扫视了众人一眼,刚才叽叽喳喳嚼舌头的众人全都不敢与他对视。
“敢问何太傅,这首诗又是颜川从何处抄袭所得?”
“啊这……”
肃国公又转身看向皇上:“启禀圣上,这首诗道尽了军中将士的忠勇,以及视死如归的精神,非是军旅中人,也难以作出此等诗句。”
他又看向那名御史:“徐大人,莫非那落魄秀才,还曾参过军?”
御史明显早有准备:“这下官就不知道了,下官身为御史,不过是将市井传言上禀于圣上。”
肃国公哼了一声,又看向何太傅:“既有文采,又是军伍中人,何太傅以为,如此文武双全之人,为何声名不显?甚至要落魄到卖诗谋生?”
颜明山挺着大肚腩上前拱火:“何太傅是不是觉得军中识人不明?觉得朝廷埋没人才?”
何太傅人都懵了,他瞥了徐御史一眼,心说你这人也太不厚道了,我给你助阵,你竟然撂挑子了?
他倒是也想甩手不管,可是肃国公把他架在这儿了,肃国公德高望重,跟他认个怂也没什么,但关键是永宁侯还跳出来给自己扣帽子。
这要是怂了,自己的脸可就丢尽了。
“方才肃国公说,非是军伍中人,根本就写不出这等豪迈的诗句,敢问永宁侯,令郎可是军伍中人啊?”
颜明山顿时一愣,他把颜川扔到梅山大营练了两个月,这种事做了就做了,没人会说什么,但要是拿到朝堂上来说,那就是有违军法,更不用说眼下正在跟何太傅硬刚。
人家都没提,你非要将把柄送到人家手里,那也就怪不得别人了。
“我……我……我治家如治军不行吗?我在家里管我儿子就跟军营里管那些将士一样的。”
“哼哼,永宁侯这话你自己信吗?你当老夫是三岁小孩?令郎虽未闯过什么大祸,但平时也是飞扬跋扈,蛮横无理,京中无人不知,这就是永宁侯所说的治家如治军,莫非梅山大营也是如此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