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险箱内的东西很少,仅有一张纸条和一张照片。
纸条上写的是一串车牌号,据我所知,是H市的车牌。
联想到保险箱的密码,我猜测应该是我乘坐大巴的车牌号。
看到这里,不禁让我回忆起了那次春游。
我是H市人,从小学开始,便就读于贵族学校。
为了促进对自然环境的感知,学校每年都会组织春游,时间集中于四月前后。
初二下学期,学校将B市林山作为这次的春游目的地。
这里风景秀丽,空气清新宜人,是学生亲近大自然的绝佳场地。
抵达目的地后,由老师带着学生一起活动,但我天性活泼,独自一人跑出队伍。
我漫步于林间,突然发现前方有女孩呼喊,我连忙上前,见女孩溺水,没有丝毫犹豫,一跃而下。
我水性很好,从小学便开始学游泳,但即使是这样,依旧把我累个够呛。
但我没有停歇,而是对女孩进行急救,好在她溺水的时间不长,情况并不是很严重,不需要人工呼吸,我只用胸外按压便将女孩唤醒。
醒后的女孩看向我的眼神充满异样的光芒,我知道这是崇拜。
那时候的我信奉英雄主义,做好事不留名,当她向我索要联系方式的时候,我拒绝了,并且离开得很干脆。
女孩从始至终,直勾勾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的样貌深深刻印在脑海。
回过神,因为时间太过久远,我已经忘记这是不是我所乘坐大巴的车牌,但我估计应该是的。
随后,我拿起照片。
照片中,一个青涩的女生侧身站立,目光望向前方,双眸中隐约表露出一丝期待,在她身边,有树有池塘。
对于照片中的女生,我已经完全没有了记忆,但现在来看,她的五官神态倒是与林雨晴神似。
唯一不同的是,前者单纯,后者现在已经不要了脸,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基于此,我的心中已经有了定论。
但这突然出现的插曲,让我感到荒唐、迷茫。
我一时难以用语言形容自己的心情,犹豫来犹豫去,还是决定前往B市。
我只当这次旅行,是给自己最后的一颗定心丸。
临行前,我用手机将照片的正反面拍下,然后原封不动放在原处。
B市,是我初中春游时的地方,也是林雨晴的老家。
因为心急,我一路疾驰,三小时的车程仅仅用了两小时。
到达B市后,我直奔林山,林山便是那时我春游的地方。
林山脚下的门票售卖处已经焕然一新,由原先的木屋变成了水泥房,里面更是配备了各类电子器件。
门票一张三十,较之前贵了两倍。
购买门票后,我站在石碑旁,望向面前的大门:
大门气派雄伟,精雕细琢的石雕和铁艺装饰相结合,让人叹为观止。
但我微微蹙眉,心道:这里一定经过了翻新!
我可以肯定,我初中来时,绝对没有如此豪华。
我没有浪费时间,怀着忐忑的心,直奔林山池塘。
万一池塘经过改修,与照片中有巨大差距,我是否会坚定地相信,我正是林雨晴的救命恩人?
按理说,种种迹象已经表明,我是林雨晴的救命恩人!
但情感上的我,唯唯诺诺,缺乏自信,无论是好是坏,都不敢面对……
不是天性如此,而是林雨晴长期以来的打压。
和她的婚姻中,我做什么事情都是错的!
山路蜿蜒曲折,但路面平滑整洁,到达半山腰的池塘,不过数分钟。
这一路,我的眉头越来越紧,心情愈发沉重。
渐渐地,池塘出现在我的视野……
万幸!池塘的基本排布没有变,变的仅仅是一些不痛不痒的装饰。
我打开手机点开照片,遵循着记忆,来至拍照地。
我以摄影师的角度看向那里……熟悉感涌现,完全一模一样。
或许是内心对事实的恐惧,或许是不想横生事端,我还是不愿承认……
我是林雨晴心心念念的救命恩人,但她却因为冒牌货,而对我进行疯狂嫌弃、甚至出轨,我一时不知道该哭该笑。
如果一开始林雨晴便知道我的身份,我们的婚姻是否会幸福美满?
如果我永远不知道这一回事,我是否可以心安理得地继续对她进行报复?而不是对她留有同情!
林雨晴可悲、可怜、可恨,被冒牌货玩弄于股掌。
但我又何尝不是呢?
我的人生已经被林雨晴毁掉一大半!
同时,我又有些许庆幸……知道事情真相后,我可以对二人进行沉重的打击。
林雨晴!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老天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恶人!
我的心情没有预想中的平静,喜悲交集下,我前往门房。
当我到时,保安已经换人,不再是记忆中的老爷爷。
我敲门而入,“你好。”
“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保安很有礼貌,各种待人小细节十分到位。
我脑子一片迷糊,不知所措之下,只能用不断地用证据,证明我是她救命恩人这一事实。
“请问,池塘十多年前的监控记录还在吗?”
“监控记录?十多年前?”
保安重复后,忍不住笑出声:“小伙子,你是和我开玩笑吗?十多年前的池塘都没有监控,并且我们这里的监控只保留一年。”
我讪讪一笑,暗恼自己又被情绪影响了大脑。
“那您还记得先前的保安爷爷吗?”
保安微微蹙眉,不确定道:“王叔?”
我与保安只有一面之缘,哪里知道他的姓氏?于是凭借着微弱的记忆,描述道:
“额头有一块胎记……喜欢斜带帽子。”
“哦!那就是王叔,你找他有什么事?”
我随口道:“王叔之前救过我,我特地来感谢他的。”
保安恍然大悟,从一本有了年头的记事本中翻出一个电话号码,提醒道:“不知道王叔还用不用这个电话,你可以尝试打一下,如果打不通,我也没办法了。”
我将手机号记下,道谢后离开林山。
坐在车上,我长呼一口气,这是我可以逃避现实的最后一道防线了。
我的手微微发颤,当输入电话号码后,又陷入了纠结。
如果事实依旧如此,我到底该如何处理这一件事呢?
是摊牌还是暂时隐瞒,我需要仔细想一想。
因为,这关乎着我后续计划的走向!
但我可以肯定,对于林雨晴,我已经不爱,并且有了恨。
林雨晴这些年对我所做的一切,我完全不能释怀!
即使可能是因为误会……
但我的媛媛也不可能原谅她!
我对于周泽辉的恨,则进一步加深。
冒领恩情、破坏家庭、害死媛媛……
这一条条罪状,已经被我宣判死刑!
犹豫过后,我还是将电话打了出去。
出乎我的预料,电话很快被接通。
“哪位?”
电话那头,老人的声音沙哑却沉稳铿锵,带有岁月的烙印。
“请问是林山的王爷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