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抽油烟机还在低鸣。
白静背对着门,站在水槽前,正低头冲洗着几节洗到一半的莲藕。
水流哗哗地冲在洁白的藕节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灶上砂锅里的排骨汤还在咕嘟咕嘟冒着泡,香气浓郁。
陈默推门进去。
“白姐。”他凑到水槽边,探头看了看,撩了撩衣袖,“还洗呢?我来帮你吧。”
“别,陪着知曼去把。”
白静没回头,手上的动作也没停:“快了,再炒个青菜就行,汤再炖会儿更入味。”她把洗好的莲藕放到砧板上,拿起刀开始切,笃笃笃,刀法又快又稳。
陈默靠在冰箱门上,看着她忙碌的背影。
灯光下,她低垂的脖颈线条柔和,几缕发丝从挽起的发髻里散落下来,贴在颊边。
“那啥......”陈默清了清嗓子,有点不知道咋开口,“刚才......戒指......知曼挺喜欢的。”
白静切菜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笃笃笃的节奏,声音依旧平静:“嗯,看见了。挺亮的。”
“白姐,”陈默往前挪了一小步,声音放软了些,“你看你......天天这么伺候着,又是汤又是饭的......”
白静没吭声,把切好的藕片拢到盘子里,转身去开冰箱拿青菜。
冰箱门打开的冷气扑出来。
陈默瞅准机会,在她关上冰箱门转身的瞬间,往前一凑,手臂一伸,就从侧面把人给圈住了。
动作有点突然,带着点他惯有的混不吝。
白静被他抱了个猝不及防,手里还抓着那捆绿油油的青菜,身体瞬间僵了一下。
“松开!像什么样子!”她低斥,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慌乱,想挣开。
陈默抱得紧,下巴蹭了蹭她柔软的发顶,声音闷闷地响在她耳边:“白姐......你辛苦了。”
就这么一句,怀里的人挣扎的力道突然就卸了。
白静没再动,只是手里那捆青菜的叶子被她无意识地攥紧了些,几片嫩叶被掐出了汁水。
陈默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和微微的颤抖。
他低下头,想去看她的脸。
白静却猛地偏过头,把脸埋得更低,只留给他一个乌黑的发顶和一段白皙的后颈。
但陈默还是看见了,一滴水珠,飞快地从她低垂的眼睫下滚落,砸在她胸前围裙的布料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紧接着又是一滴。
厨房里只有抽油烟机的嗡鸣和砂锅的咕嘟声。
陈默的心像是被那两滴水珠烫了一下。
他收紧了手臂,把她更紧地往怀里带了带,温热的胸膛贴着她微凉的后背。
“哭啥......”他声音有点哑,带着心疼,“不哭不哭,白姐。”
白静没出声,只是肩膀细微地抽动了一下。
陈默用脸颊蹭着她的头发,那上面有油烟味,也有她身上淡淡的、干净的皂角香。
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近乎承诺的笃定,在她耳边说:
“等知曼这边安稳了......咱俩也要一个,到时候,我也给你买个大戒指,比她的还亮!然后......我也娶你!咱俩也扯证!风风光光的!”
怀里的人依旧没说话,但攥着青菜的手指慢慢松开了。
她原本僵硬的身体一点点软了下来,像是终于找到了支撑点,轻轻地、带着点疲惫和说不清的委屈,靠进了他怀里。
额头抵着他的肩膀,温热的呼吸透过薄薄的T恤布料,白静突然开口了,“陈默,我后悔了,我后悔没有早点跟你在一起,不然就没这些事情了。”
陈默拍拍她的背,“都过去了,以后我们会一起幸福的。”
过了好一会儿,白静才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谁稀罕一起了,赶紧松开,菜还没炒呢,一会儿该糊锅了。”她推了推他,力道不大。
陈默嘿嘿一笑,这才松开手,但还是赖皮地站在旁边没走开:“我帮你择菜!”
白静低着头,飞快地用围裙角擦了擦眼睛,拿起那捆被攥得有点蔫的青菜放到水龙头下冲洗,这次没有拒绝。
......
夜深了。
谢知曼刚洗完澡,身上带着湿润的水汽和沐浴露淡淡的香气,穿着宽松柔软的孕妇睡裙,靠在床头,手里拿着本睡前读物,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
孕期的困倦感早早袭来。
浴室门打开,陈默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只穿了条大裤衩,身上还冒着热气。
他走到床边,把毛巾随手搭在椅背上,掀开被子一角钻了进去。
被窝里瞬间涌进一股热烘烘的、带着沐浴后清爽又有点男性荷尔蒙的气息。
谢知曼眼皮都没抬,继续翻着书页。
陈默凑近了些,胳膊挨着她的胳膊。
他侧过身,看着谢知曼在柔和床头灯下显得格外柔和的侧脸,还有那枚在她翻书时偶尔闪一下光的戒指。
“你一直看着我干嘛。”
“咳咳,你好看。”
“真有这么好看吗?”谢知曼弯着眼睛,像是勾人似的。
而且腿还轻轻往陈默小腿上蹭呢!
他喉结动了动:“知曼,你干嘛啊......”
“不干嘛啊,蹭蹭我小老公不行啊?”
“你这样,我可就。”
“嗯?”谢知曼懒懒地应了一声,“你就咋样。”
陈默把脑袋往她那边又凑了凑,热气喷在她耳廓:“那啥......今天李医生不是说,过了头仨月就稳当了嘛,可以那啥了。”
一秒两秒。
只见谢知曼忽然把手里的书啪地合上,随手扔到旁边床头柜上。
这个年纪的女人,其实早就想要了!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小子给我老实点,动作轻点,别压着我肚子了。”
他立刻点头如捣蒜,眼神无比真诚,“明白!绝对明白!”
谢知曼就找了个舒舒服服的姿势,“你小子还愣着干嘛?”
“......”
十几分钟之后。
门外,白静起夜路过主卧门口,她脚步顿了顿,在黑暗中站了几秒,然后耳朵就贴到了房门上边,手指放在自己身上,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悄无声息地走向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