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在商言商

尽管已经连续两个月没有收到肥料，但李怀真还是指示监工，让丹田里的农夫将仓库中最后一点肥料填埋在土里。

眼下荒年已至，妖兽尸骸千金难求，留在仓库里只会招人眼红，与其放着招贼，不如趁早把肥料转变成更容易储存或变现的辟谷丹。

这会，李怀真正在清点辟谷丹的库存，李卓凡忽然来到丹场，让李怀真随他到书房商议事情。

李怀真站在书桌前，安静地等着李卓凡开口，他注意到，李卓凡的眉眼间似乎挂着一抹忧愁。

“真儿，现在的情况，应该已经在你的预料之中了吧？”

“是的。”李怀真点点头，“最后一批肥料已经填埋入土，如果再没有肥料送来，我们的丹场也不得不暂时停产了。”

李卓凡苦笑，摇摇头道：“为父也很是无奈，实际上，仅为父所知，现下江田地区所有丹场，都面临着没有肥料可用的困境。”

“爹，孩儿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李怀真淡笑道，“那么，爹是有何事情要找孩儿商榷？”

李卓凡脸上的愁色更浓了。

由于实在没有肥料用于种植，市场上流通的肥料价格又太高，江田地区各家丹场便纷纷动用人脉，打算用人情债来交换妖兽尸骸。

作为江田地区颇有名气的家族之一，又刚刚借了庄颜玉的光举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李卓凡自然成为这些丹场主的首选目标。

对不熟悉的家族，李卓凡自然不可能轻易“借出”肥料或是辟谷丹，都一一打发了回去，可一些交情颇深的老友也对他死缠烂打，李卓凡都不好意思将他们赶出家门。

到最后，李卓凡实在被纠缠得没有办法了，只能过来找李怀真商量办法。

“原来如此……”

李怀真沉吟着。

前世便是生意人的他，自然知道这些用人情欠下的债，到最后能还债的只占极少部分，绝大多数都会用各种借口拖着不还，有的还会反过来质问：我们小时候拉屎都能双排的关系，你就只在乎那点钱吗？

所以，哪怕是跟亲朋好友合伙做生意，李怀真从来都是六亲不认，要求他们签下合作协议，用合同严格约束彼此的权利义务。

“唉，为父已经三番四次告诉他们，现在丹场已经全权交予我儿打理，他们就是缠着为父不放，定要为父说服你向他们伸出援手。”

“倒也不是不可以。”李怀真开口道。

“什么，真的假的？可是我们……”

“要想我们提供帮助，可以，不过得先签一份协议，让他们将丹场的所有权转给我们，我们按年给予一定的分成，详细的条约孩儿会马上制定出来……”

“等会，真儿你刚才说，让他们把丹场的所有权……”李卓凡吃惊地瞪大了眼。

“没错！”李怀真面无表情地点头，“只要签下协议，李家会帮助他们解决仙天的生产任务，这样一来，他们既能避免倾家荡产的结局，也能什么都不做就享受到丹场的一部分收益，岂不是皆大欢喜？”

“可是，这……这是不是太过分了？再怎么说，这些人里面不乏我李家的世交啊！”

李卓凡怎么也没想到，李怀真居然能说出如此冰冷无情的话，他的提案直白地说，就是趁火打劫，而且是直接冲着别人的家底去！

这让他李卓凡以后怎么面对这些人？

“爹！”李怀真双眸锋芒初显，“在商言商，他们会有今日之局面，完全就是不思进取的结果！落后就要挨打，坚持不住就得被淘汰，要不是看在他们跟爹的那份交情，孩儿连那一部分的收益都不想让出来！”

“可是真儿，你这样做，我江田李家的名声定然一落千丈，到那时候，没有人会愿意跟我们来往……”

“爹，你错了！”李怀真当即驳斥，“名声不是靠施舍得来，而是靠实力争取过来，在接手他们的丹场后，我们江田李家只会更加强盛，到那时候，别说是以前看不起我们的家族，也许仙天都要看我们的脸色！”

“啊这……”

李怀真笃定的态度让李卓凡半信半疑，他并非不愿相信李怀真，只是李怀真并非当事人，无法对李卓凡所处困境的感同身受。

“爹，一旦对某人松了口，其他人就会一拥而上，你注定帮不了所有人，说不定李家还反过来被这些人拖垮！请问，爹是希望看到我们流离失所么？”

李卓凡闭上了眼，沉重地叹息一声：“爹不知道啊！”

见此，李怀真也不好继续说服李卓凡，只说道：“孩儿对此事的态度不会改变，只是这场荒年恐怕才刚刚开始，爹绝不能因为一时心软，让李家上下分崩离析！”

李卓凡无言颔首。

将消沉的李卓凡送走后，李怀真转身来到沐矜雪修炼之处，沐矜雪早已发现李卓凡到来，见状上前道：“方才，矜雪瞧见公公来到丹场了。”

“嗯，爹特意过来跟我商量些事情，我已经点出其中要害，至于能否想通就看他自己了。”

“原来如此。”

说完这句话，沐矜雪便陷入一阵怪异的沉默，李怀真明显感觉到她还有话要说，可她好像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一旁的张谪仙见此，轻咳两声说：“矜雪师妹，今日的修炼先到此为止吧！”

沐矜雪一怔，讷讷道：“好，好的！”

到了晚上，张谪仙照例在野外望风，李怀真泡在热水中，享受着沐矜雪的擦背服务，满足地叹息一声。

“唉，以后你要是离开江中城，我就只能自己动手了。”

沐矜雪闻言停住了动作，犹豫片刻后轻声问道：“夫君是希望矜雪永远留在江中城吗？”

李怀真霍然转头，直视沐矜雪的双眸：“如果我说是，你愿意吗？”

沐矜雪脸上浮现出几分为难，可挣扎过后点点头说：“其实就算留在江中城也是能够修炼的，只不过……”

“其实我看出来了。”李怀真打断道，“张谪仙希望你能早些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