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红妆眼皮急跳，她连忙用哀求的眼神看向沐矜雪，嘴上说道：“矜雪啊，你在沐府生活的期间，主母待你不薄，你应该不至于为了一个外人诋毁主母吧？”
沐矜雪冷冷看着叶红妆，沉默良久，终于缓缓开口：“在沐家生活的期间，小女子被你们母女呼来喝去，不仅是斟茶倒水，沐浴更衣，连清洗夜壶都是让小女子来做……”
“你们口口声声称呼小女子为贱婢、小贱人，稍有不如意便以藤鞭棍棒抽打小女子，也不准小女子上桌吃饭，哪怕是逢年过节，也只准厨房将剩菜冷菜送给小女子吃。”
没有嘶声裂肺的哭诉，只有冰冷淡漠的述说，从沐矜雪口中道出的，仿佛是他人的经历。
可李怀真深知，她不是没有怨恨过、愤怒过，而是深知叶红妆母女绝对不可能善待自己，也从不期待这对母女会大发善心。
在场众人除了李怀真和沐长歌，脸上都浮现出不可置信和愤怒的表情，而此时，一脸死灰的叶红妆则是徒劳地辩白道：“没有，妾身绝对没有做这种事！矜雪，你为何要如此诋毁妾身？”
李怀真冷笑：“呵呵，沐夫人，难道在你的眼中，说出事实就等于是诋毁了么？”
沐长歌恨恨瞪了眼李怀真，血红的双眼布满了杀意：“臭小子，就是你教唆我妹妹的吧？”
“矜雪所言句句属实，怎么就成了我教唆矜雪呢？噢，原来，沐大小姐还知道矜雪是你妹妹啊？”
“你……”
“都闭嘴，让矜雪继续说下去！”庄颜玉一开口，沐长歌只能紧抿双唇。
沐矜雪感激地看了眼庄颜玉，继续说道：“说出这些，矜雪并非打算报复夫人和长歌姐姐，但有一事，矜雪必须问个清楚！”
她直直盯着叶红妆和沐长歌两人，问出了一个让在场众人都为之震惊的问题：“娘亲之死，与两位不无关系，对吧？”
“什，什么？你说那贱人……她的死跟我们有关！？真是，荒谬之极！”叶红妆气笑道。
“此话何意？”
庄颜玉也是一脸凝重，若是一年前的沐矜雪说出这话，她才懒得理会这些尘民的家里长短，可现在沐矜雪身份早已不一样了——害死一个真仙灵脉的生母，跟害死一个尘民的生母，罪名那是天差地别！
更别说，照月真人的真传弟子就在这里！
“娘亲嫁入沐家的初时，身体还好好的，自从爹开始长留仙天，娘亲的身体状况便开始急转直下。我们先后请来了城中几乎所有的大夫，都看不出病在何处，不到一年，娘亲就因病离世。”
“呵，江中城谁不知道金玉娘曾是红楼女子，在那处地方染了什么隐疾不足为奇，那些大夫无能就算了，为何还要迁怒到我母女身上？”叶红妆瞪着沐矜雪，一脸受了冤屈的悲愤神情。
李怀真不由得感叹，这叶红妆还真是天生的戏骨！
沐矜雪脸上终于浮现出难以掩藏的愤怒和怨恨，她攥紧双拳，声音冷若冰霜：“隐疾？若非矜雪跟怀真公子生活的数年读了些书，又想起娘亲的某些异状，说不定就让你们敷衍过去了！”
“我娘亲，很可能就是误食了妖兽的身体部位，才导致妖气侵体而死！”
众人皆是大吃一惊。
哪怕是料理过后的妖兽尸体，哪怕只吃下一点，尘民都有可能因为妖气侵体发生变异，或是致残致死，或是失去理智，这一点从来都是众人皆知的常识。
金玉娘原是红楼女子出身，并非被养在深闺的大小姐，这种常识她不可能不知道。
在此前提下，金玉娘如果还“误食”了妖兽尸体，那只可能是有人刻意将妖兽肉块混入正常的菜肴中。
这种可能性相当高，因为李怀真在丹场生活时，每天都能嗅到堆在库房的肥料散发出的异香。
要不是知道禁忌，他早就抑制不住好奇心从里面顺一块肉出来尝尝咸淡了！
“哈！那贱人出身红楼，连字都不会写，不知道妖兽尸体不能吃，那不是很正常吗？她肯定是闻着香，忍不住尝了一口吧？”叶红妆大笑道。
沐矜雪脸色阴沉，只用一句话就呛得叶红妆哑口无言：“娘亲生前亲口告诉我，绝对不能吃妖兽肉！”
李怀真沉吟道：“也就是说，沐家有人往金玉娘的饮食中混入了妖兽肉，让她在不知不觉中吃下，为的就是让她妖气侵体而死！”
“你怀疑我们投毒？”沐长歌怪声道，“别在这里凭空污人清白好吗，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们做的？”
李怀真摊了摊手说：“我肯定没有证据啊！但我又没说是你们做的，你干嘛这么着急呢？俗话说的好，石砸狗叫，难道说……”
“呵，说不定是那贱人得罪了哪个下人，那人为了报复，将妖兽肉混入了肉汤里面……”
李怀真双眉一挑，哎呀一声说：“沐大小姐怎么连手法都这么熟悉，居然连妖兽肉混在肉汤里这种细节都知道！”
沐长歌自觉失言，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我，我只是随口一猜！”
李怀真可不打算放过沐长歌，扭头询问沐矜雪：“矜雪，你娘亲生前是否有喝肉汤的习惯？”
“有！”沐矜雪答道，“娘亲生过一场大病，之后听了大夫的建议，每天都喝肉汤调理身体。”
“那这份肉汤还分给谁喝吗？”
“应该没有。”
“那就很方便针对投毒了！”李怀真一边颔首，一边有意无意地盯着沐长歌瞅。
张谪仙听到这里，从沉思中抬起头，对庄颜玉说道：“城主，此事应当尽早着手调查！”
庄颜玉闻言连忙点头：“正该如此！不知张公子有何高见？”
“既然怀疑是妖气侵体，那目前首先要做的，就是验明尸身！”张谪仙断然道，“矜雪，你娘亲如今安葬何处？”
沐矜雪迟疑片刻答道：“就在沐家的族墓，当年爹爹听闻娘亲离世，立刻从仙天回来，为我娘主持了葬礼，并不顾主母和姐姐的反对，将我娘葬入族墓之中。”
“那好！”张谪仙环顾众人，“我们现在就去沐家的族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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