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林陌帮风华收完被子,蹲在桃树下给土狗顺毛,忽然发现树根处冒出几簇新绿的草芽。他伸手拨开周围的碎石,指尖刚触到草叶,那草芽竟“噌”地窜高半寸,叶片上浮现出流转的道纹——那是能让仙王突破瓶颈的“悟道草”,此刻却被他当成普通杂草呵护。
“这草长得倒快。”林陌笑着从屋里取来水壶,细细地给草芽浇水。壶里的井水沾了他的指尖,落在草叶上竟化作点点金光,那是比混沌紫气更精纯的本源之力,却被他用来浇灌“杂草”。
风华站在厨房门口择菜,看着这一幕轻轻蹙眉。她能感觉到,桃树的根系正悄悄将悟道草与农场的灵脉相连,林陌的每一次触碰,都在无意间完善着这片天地的道则。而混沌虚空中,书简老人的气息又开始躁动,显然被这股纯净的本源之力惊动了。
午后,林陌坐在门槛上编竹篮,竹条是后山砍来的普通毛竹,被他指尖摩挲过的地方,却隐隐泛起玉质光泽。风华端来一碗刚晾好的酸梅汤,见他编到篮子把手时反复调整角度,忍不住问:“怎么老是拆了重编?”
“这个啊,篮子的提手部分地方得顺手,不然提着重,而且容易不好拎。”林陌把竹条拆开重编,“上次给王婶编的篮子,她说把手磨得慌,这次得编得圆一点,省的又来和我唠叨了。”
风华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忽然想起三天前,有位隐世的器神路过农场,看到林陌随意丢在墙角的竹筐,当场跪倒在地——那竹筐的弧度暗合天地法则,筐底的编纹竟是失传万古的“乾坤阵图”。可在林陌眼里,那不过是个装土豆的篮子。
傍晚时分,天边滚过闷雷,眼看要下大雨。林陌忙着把晒在院里的草药收进棚子,风华则去加固篱笆。忽然一阵狂风卷过,将墙角那堆准备当柴烧的木头吹得滚了一地,其中一根撞上桃树,竟“咔嚓”裂开道缝,露出里面流淌的金色木纹。
“啊呀,我才摞起来的木头。”林陌连忙弯腰去捡,没注意到那木头裂缝里溢出的金光,正被桃树悄悄吸收。风华却看得清楚——那是根雷击过的梧桐木心,本是凤凰涅槃的圣物,被林陌毫不在意地劈成柴块堆了半个月。
不一会,雨渐渐下了起来,两人躲在棚子下看雨。林陌数着落在水缸里的雨滴,忽然笑道:“你看这雨珠,砸在水面上的圈儿都差不多大,跟你绣的帕子上的花纹似的。”
风华的心轻轻一颤。她绣帕上的花纹是用九天云锦织的“定海珠纹”,能镇住四海潮汐,可在林陌眼里,不过是和雨圈相似的纹路。而此刻落在水缸里的雨滴,每颗都蕴含着一滴“太初真水”,那是连天帝都要供奉的至宝,却被他当成寻常雨珠数着玩。
深夜雨停后,池塘里的金龙突然躁动起来,围着塘底的淤泥打转。林陌被吵醒,披衣走到塘边:“咋了?饿了?”他随手从旁边架子上抓起一把谷穗丢进塘里,“给你加点餐,好好长个。”
那把泥落在水面的瞬间,突然腾起白雾,里面竟裹着三颗圆润的珠子——是金龙吞吐万年才凝结的“龙珠”,刚才被它埋在泥里当玩物,此刻被林陌当成普通淤泥丢回水里。金龙委屈地甩了甩尾巴,却不敢有丝毫不满——上次它偷偷用龙气催熟了林陌种的冬瓜,被林陌敲着脑袋骂“贪吃的大肥鱼”,从那以后再不敢在他面前显露神通。
第二天清晨,林陌发现院角的鸡窝塌了半边,大概是夜里的风雨所致。他找出几块破木板,打算重新钉个鸡窝。风华看着他拿起锤子,忽然想起上次他修屋顶时,用的钉子是随手捡的铁屑熔的,可那些铁屑里混着陨落在凡间的“星辰铁”,被他敲成钉子钉了房梁。
“这样钉应该结实。”林陌拍了拍刚钉好的鸡窝,木板上的钉痕歪歪扭扭,却奇妙地组成了“万兽朝宗”的图案。棚子上的草药被晨露打湿,散发出清苦的香气,其中几株叶片上的露水正顺着叶脉流淌,在叶尖凝成小小的水晶珠——那是能解百毒的“还魂露”,林陌昨天还用来给被虫咬的菜苗浇水。
这时,混沌虚空中传来书简老人的叹息,带着前所未有的震撼:“原来如此……他不是遗忘了大道,是把大道活成了日子。”
风华抬头望天,嘴角露出一抹浅笑。书简老人大概终于明白,为什么他的“引忆阵”对林陌没用——当鸿蒙道果被当成苹果啃,当乾坤阵图被用来装土豆,当太初真水被数着玩时,所谓的“大道”早已融入柴米油盐。那些让万古强者疯狂的至宝,在林陌眼里的价值,不过是“能装土豆”“够结实”“好看”——这份纯粹的凡性,本身就是最令人震撼的“道”。
林陌正蹲在鸡窝前,看芦花鸡领着小鸡啄米,忽然回头对风华笑道:“你看那小鸡仔,绒毛湿乎乎的,跟你做的糯米团子似的。”阳光穿过他发间,把他的影子投在刚钉好的鸡窝上,那影子边缘泛着淡淡的金光,与桃树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在晨光里织成一片温暖的光晕。
远处的混沌虚空彻底安静下来,书简老人的气息悄然退去,再没有一丝窥探的意味。风华知道,从今往后,不会再有混沌意志来打扰这里——他们终于明白,林陌守护的不是什么隐匿的机缘,而是连万古大道都要仰望的东西:一份把惊雷当闹钟、把龙珠当泥丸、把太初真水当雨珠的凡心。
而林陌还在逗着小鸡仔,浑然不知自己随手编的篮子、钉的鸡窝、数的雨滴,早已震撼了整个混沌。他只是觉得今天的阳光很好,鸡仔很可爱,身边的人笑起来,比昨天雨停后的彩虹还要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