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盛的尸体僵卧在曲阳府衙朱漆大门前,衣襟上还沾着酒渍,嘴角挂着未干的涎水。
如果不是双目圆睁,所有的人都以为他醉死的。
茶馆酒肆里议论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人们纷纷猜测谁那么大胆子,敢这样明目张胆弄死通判幕僚,并挑衅官府。
然而,苟盛的死并没有让官府有任何动作。
宁瑞知道,这不是对方妥协,而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苟盛如今死在街头,府衙却装聋作哑。
肯定在酝酿着致命一击。下一次动手,肯定是你死我忘的场面。
黑火药必须尽快做出来。还有就是女兵们的思想工作。
现在每天都要去军营点卯,没有时间去给女兵们教育,这件事情还得慕容韵来安排。
夜色像浸透的墨汁,而那一朵朵乌云则像是棉絮,沉沉压下来。
宁瑞在慕容韵三女居住的小院外。
推开竹门。
就看到玲儿提着盏走了出来,灯影印在那她美艳的脸上,一双杏眼仿佛在放电一样。
“你知道我要来?”
“和夫君心有灵犀呢?”玲儿笑道,那声音听着就很不到上去狠狠鞭挞一番。
走进房内。
慕容韵就笑着道:“夫君,那张三丈长宽的大床,还在木匠铺里刨光呢,今夜是来品新沏的雨前龙井?”
顺势将玲儿、青儿三人一同揽入怀中,鼻尖萦绕着三人体香混着皂角的清爽。
故意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戏谑:“今日先尝三盘点心,难道不成?”
“三盘和七盘的分量,可差着不止一倍呢。”玲儿的指尖在他胸口画着圈,银铃般的笑声,碎成点点火星迸发出来。
他的手掌缓缓游走,掠过慕容韵衣襟下饱满的弧度,青儿腰线处细腻如瓷的肌肤,还有玲儿臀后挺翘的轮廓,那触感像是揉着上好的云锦,柔中带韧,惹得怀中人儿纷纷轻颤。
一息十息……
“夫君……你,要做什么?”慕容韵的气息已染上湿意,鬓边碎发黏在泛红的脸颊上。
“小姐,我看相公是故意逗我们呢。”玲儿往他怀里缩了缩,声音里带着促狭的笑意。大燕已亡,她们如今都改称慕容韵为小姐,免得旁人听出端倪。
“是啊……好难受……夫君别这样了……”青儿的指尖攥着他的衣袖,指节泛白,声音软得像要化在风里。
宁瑞低笑一声,在她们耳边呵气如兰:“我的好老婆们,这才刚开始呢。来,给你们个新玩意儿,拿着特制的话筒,我教你们唱首《征服》。”
“夫君,‘话筒’是何物呀?”慕容韵双颊绯红如醉,眼里满是懵懂。
“你们先前应下的事,做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嗯……听夫君的。”三人的声音叠在一起,带着几分羞怯几分期待,缓缓屈身跪下。
等那曲《征服》唱罢,窗外已漏出丑时的更声。
宁瑞搂着浑身酥软的慕容韵,指尖梳理着她汗湿的发丝,沉声嘱咐:“特种连的女兵,你得帮我多费心。她们得明白为何而战,心齐了才是真正的利刃。”
慕容韵在他怀里蹭了蹭,声音带着刚褪去的慵懒:“夫君放心,我定让她们对您死心塌地,绝无二心。”
“我自然信你。”
“那……我还想用话筒再唱一次《征服》呢。”
她话音未落,玲儿和青儿已凑过来,声音带着撒娇的意味:“相公,可不能厚此薄彼,我们也要。”
“哈哈哈……那就都跪下,再唱给我听。”
屋内的嬉闹与低吟,直到天际泛起鱼肚白才渐渐平息。
慕容韵三女神色倦怠,如春水浸透的软玉般瘫在锦被上,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几分沙哑:“夫君辛苦了,晚些让厨房炖些参汤补补。”
“无妨,倒是你们昨夜轮番献唱,嗓子都快哑了,好生歇息。我去军营了。”
宁瑞整了整衣袍,精神抖擞地推开房门,晨露的清洌混着院内桂香扑面而来。
…………
京城,金銮殿。
延庆帝手中的密信被狠狠掼在金砖上,信纸“哗啦”散开,那蚯蚓般的文字,让人看上一眼就暗叫不妙。
龙椅上的帝王脸色铁青,额角青筋突突跳动,怒喝声震得梁柱间的积尘簌簌落下:
“你们这群尸位素餐的废物!不忠君报国也就罢了,竟敢勾结戎狄蛮夷,妄图毁我江山!真是该千刀万剐!”
殿内死寂一片,文武百官垂首敛目,连喘气都不敢大声。
整个金銮殿,只有延庆帝的咆哮在穹顶下回荡。
宰相余则虎硬着头皮上前一步,袍角扫过冰凉的信纸:“陛下息怒,仅凭一封书信恐难定论,还请天子明察秋毫。”
延庆帝冷哼一声,声音像寒冰:“明察?证据都摆在眼前了,还要怎么明察?朕今日把话撂在这,勾结外敌的逆臣,一旦查实,灭他九族!全部凌迟处死!”
余则虎喉头滚动,终究没再说话。此刻再劝,怕不是要引火烧身。
“京兆府尹寇坚成!刑部尚书楼文彬!禁军统领江志!”
“臣在!”
“陛下!”
“末将在!”
三人出列的声音撞在一起,带着难掩的凝重。
“你们三人协同查办,给朕揪出朝中勾结戎狄的奸贼!管他什么官职,哪怕是皇亲国戚,只要有一丝线索就立刻拿下!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走一个!”
“臣遵旨!”
“是!”
百官心头一凛,这三人皆是皇帝心腹,当年助他登基时立下汗马功劳,如今派他们出手,显然是动了真怒。延庆帝的目光如刀锋般扫过众臣,殿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陛下!”吏部侍郎突然出列,“此次缴获敌军密信的将士,在边关失守时立下大功,理应重赏。”
“不错!”户部尚书紧随其后,“听说此人本是秀才,初次侦查敌情就带着十几人斩杀六十名戎狄精锐,这般勇毅,必须厚赏以鼓舞士气!”
“臣附议!”礼部尚书上前一步,“借此机会,臣恳请陛下改元年号。宣武乃是先帝所用,陛下新君登基,当有新气象。”
附和声此起彼伏,延庆帝抬手止住众人,沉吟片刻问道:“诸位觉得,让宁瑞做个都统如何?”
“陛下三思!”兵部尚书元成宗立刻出列,“都统麾下可领近两万兵马,那宁瑞不过一介秀才,骤登高位恐难服众,臣以为不妥。”
“元大人所言极是。”一个苍老却洪亮的声音响起,正是有“宣武第一军神”之称的兵马大元帅唐振,“即便他有几分勇武,也不能如此拔擢。今日给了都统,日后再立战功,难道要封王不成?天下未定,数十国待平,岂能让他一步登天?到时候陛下何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臣:“况且听闻此人擅自给部下涨饷银,此次从边关返回曲阳,竟敢绕道荣阳府,用诡计诱使荣阳大营校尉吴连寻剿灭二龙山土匪。虽说银两最终上交,但其行径已违军法!”
文官们纷纷侧目,唐振素来惜才,今日却对一个后生如此严苛,着实反常。
延庆帝的声音平静无波:“唐爱卿觉得,该如何嘉奖?”
“臣以为,可将其功过相抵。若要鼓舞士气,授个百人将足矣。他一介书生,刚入军营便是队正,已是陛下恩典。”唐振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延庆帝不置可否,转而看向江志与诚意伯严华:“你们二人怎么看?”
“臣以为,可授步骑都尉。如此既能让军中将士看到希望,也能让宁瑞的才干得以施展。”江志拱手答道。
“臣附议江统领之言。”严华紧随其后。
“可唐爱卿说他心性不定,不受约束,这又该如何?”延庆帝追问。
“陛下,宁秀才绕道荣阳,想必是怕敌军追击,毕竟密信事关重大。他能让荣阳大营出手剿灭土匪,恰是兵法运用得当,不仅不该罚,反而该赏。至于私涨饷银,只要未曾动用兵部军饷,又有何妨?”江志从容应对。
延庆帝闻言,微微颔首:“江统领所言有理。诸位爱卿觉得呢?”
皇帝已然表态,群臣自然纷纷附和:“陛下英明!”
唐振却再次出列:“陛下,臣仍以为不妥。步骑都尉虽不及校尉,但其麾下兵马……”
“够了!”延庆帝打断他,“唐爱卿身为大帅,当有提携后进之心,而非如此打压。此事朕意已决,不必再议!”
唐振垂首应道:“臣遵旨。”面上不动声色,眼底却掠过一丝冷笑。
“传旨!”延庆帝朗声道,“升宁瑞为步骑都尉,赏黄金二百两,白银二千两,绸缎百匹,汗血宝马一匹,甲胄一副,百炼钢腰刀与长枪各一把!其部下职位,许他自行升降。其余同队将士,各赏白银千两!”
“臣等遵旨!”
“对了,接下来你们和钦天监商议商议,改年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