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残阳的余晖透过雕花木窗。在宁瑞书房的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宁瑞指尖轻叩着紫檀木,看着眼前的绝美娇妻。
“夫君,你刚回来就急着叫奴家,可是想我想得紧了?”慕容韵的声音带着几分娇嗔,她刚从后院回来,裙摆上还沾着些许草屑。
随即又笑着补充道:“不过我还没梳洗呢,要不你先等等?”
啪!
宁瑞抬手在她丰腴的臀上轻拍了一下,掌心传来柔腻的触感。“你这小脑袋里净想些那些事情,没个正形。等府里那张新打造的大床做好了,再让你们七个姐妹一同伺候为夫。”
慕容韵脸颊微红,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好奇:“只是不知急着叫我来,究竟有何要事?”
她知道宁瑞的性格沉稳,刚才不过是故意调笑而已。
“确实有件要紧事需你去办,”宁瑞敛了笑意,从怀中取出一张折叠的纸条递给她,“明日你让人乔装成商队,去邻近的几个城池采买硝石和硫磺,另外再雇佣些可靠的人手烧制木炭。等东西到了以后,就按照上面的配比混合。记住,数量越多越好,且务必保密,尽量不要让人知道是我们采购。”
慕容韵展开纸条,只见上面用炭笔写着几行字,除了三种物品的名称,还有一些标注的规格。她秀眉微蹙,不解地问道:“曲阳城中就有硝石铺,为何要舍近求远,反而去其它城池采买?如此这般大费周章。”
宁瑞起身走到窗边,望着院中那棵老槐树的虬枝在风中摇曳,沉声道:“我在研制一种新武器,其威力远非弓箭刀枪可比,射程更是能达到百步之外。而这硝石、硫磺和木炭,便是制造这种武器的核心原料。”
他顿了顿,转过身又道:“此物一旦问世,必然会引起天下震动。若是在曲阳采买,动静太大,难保不会被有心人察觉。咱们现在根基未稳,绝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慕容韵冰雪聪明,瞬间便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她指尖轻抚着纸条上的字迹,沉吟道:“夫君是想以此物在战场上出奇制胜?只是……”
她抬眸看向宁瑞,眼中带着一丝忧虑,“你如今在军中效力,若是这武器真如你所说那般厉害,一旦在战场上崭露头角,上头必然会逼着你交出配方。到那时,你交还是不交?”
宁瑞闻言轻笑一声,眼中闪过几分狡黠:“你猜?”
慕容韵望着他胸有成竹的模样,忽然福至心灵,拍手道:“我知道了!夫君是打算暂时不将此物装备给军中,而是先交给咱们自己训练的女兵使用,对不对?而且你肯定还想趁着采买原料的功夫,再招募些人手扩充女兵营,静待时机成熟。”
“哈哈哈,果然瞒不过你,”宁瑞朗声大笑,走上前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赞许,“不愧是大燕的皇族后裔,这份见识和心机,的确不是寻常女子能比的。”
想当初他将慕容韵收入房中,刚开始是中了媚药的毒。没想到对方居然是极品,获得百年寿元。
不仅如此还是个富婆,现在才发现她不仅谋略异于常人,更有着敏锐的政治嗅觉。
慕容韵被他夸得脸颊微红,轻轻挣开他的手,语气却愈发认真:“夫君谬赞了。只是此事非同小可,采买原料和招募人手都需极为谨慎。我让人去采买时,会多设几个幌子,这样即便有人盘问,也不至于露馅。”
“这个主意甚好,”宁瑞点头赞同,“另外,烧制木炭的场地要选在偏僻之处,最好是靠近山林的废弃窑厂,既能就地取材,又能避开耳目。至于招募的人手,
务必挑选那些身世清白、忠诚可靠之人,且要签订死契,以防消息外泄。”
“夫君放心。玲儿和青儿都是做这些事情的好手。而且以前也还有些渠道,负责采买和招募之事会办妥。”
慕容韵接过名单仔细看了看:“夫君研制的这种武器,不知可有名字?还有那三种原料的配比,是否有讲究?”
“制造的东西叫火铳,也叫火枪,”宁瑞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至于‘一硝二磺三木炭的混合物叫做黑火药。’
“硝石占七成五,木炭占一成五,硫磺占一成,如此配比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这配方绝不能让外人知晓。”
“而且火药不仅仅只是用来放火铳,还能做很多东西。”
“还能做些什么呢夫君?”慕容韵好奇。
“石雷,炸药包,这些都是能够改变战争走向的大杀器。”
慕容韵郑重地点头:“夫君放心,我定会妥善安排,绝不让此事出半点差错。只是要买这些物品,怕是需要更多的银钱和粮草支持。”
“而现在我带在身上的银两恐怕不够,只有去将我大燕皇室藏起来的金银财宝带出来方可。”
宁瑞问道:“你还有多少银子。”
“十万两。”
“足够了,暂时不用去取出宝藏。”
夜色渐深,窗外已挂上一轮皎洁的明月。慕容韵将纸条和名单小心翼翼地收好,起身说道:“夫君早些歇息,我这就去安排明日的事。”
规矩这东西,从踏入这乱世的那一刻起,就碎成了齑粉。
如果细说的话,其实所谓的规矩道德,那都是制定的人为了愚民而设立的。
这些宁瑞早就知道,但他尽量去维持着自身的那份坚持。毕竟有些东西还有这约束。
重活一世,当经历的不一样。
心态也发生了变化。
“夫君?”
苏芸的声音带着些微颤抖,她撩起垂落的鬓发,露出腕间一道浅浅的红痕,那是方才急着进来时被门闩蹭到的。
“府衙来人了,就在大厅等着,说是有要紧事找你。”
“呵,有点意思。”宁瑞挑眉出刺耳的声响。
大半夜的府衙差人,这戏码倒新鲜。
“娘子,你干嘛这么紧张,不就是衙门的人嘛。”宁瑞将苏芸拥进怀里,一点都不着急。
“夫君晚些时候给你,还是先去见见客人吧。”
“什么客人,不过是没安好心的畜生而已,先让他等等再说。”
半晌。
宁瑞才慢慢起身离开书房。
来到前厅,看见一个身材矮胖,穿着件锦缎袍子的男子,看见宁瑞进来,眼皮都没抬一下。
翘着二郎腿,杯子里的茶一口而尽,将瓷杯重重磕在八仙桌上,发出一身冷笑。
“宁秀才果然是今时不同往日,敢让贵客久等,果然是胆大包天。”他慢悠悠地捻着胡须,语气里的愤怒,任谁都听得出。
“过奖。不知如何称呼。来我这何事。”宁瑞淡淡的问了句。
“鄙人苟盛,曲阳府通判陈大人麾下幕僚。”男子终于站起身,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刻意将腰间的玉佩晃得叮当作响。
“狗剩?”宁瑞低笑出声,尾音拖得长长的,“这名字倒是……好记。”
苟盛脸上的肥肉猛地一颤,他猛地一拍桌子,怒道:“宁秀才莫要逞口舌之快!你当真以为进了兵营,府衙就奈何不了你?”
“哦?”宁瑞直起身,烛火映在他眼底,翻涌着暗沉沉的光,“愿闻其详。若是说得让我高兴了,有赏;若是说得我不高兴……”他顿了顿,指尖在门框上轻轻敲击,“也有赏。”
“放肆!”苟盛气得浑身发抖,锦袍下的肥肉跟着震颤,“一个区区秀才也敢如此猖狂!告诉你,识相的就乖乖交出一般家产打点上下,往后每月再献上五百两银子,否则……”
他猛地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宁瑞脸上,“破家灭门,不过是陈大人一句话的事!”
空气骤然凝固。
宁瑞盯着他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忽然笑了。那笑声很轻,轻得让人毛骨悚然。
苟盛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
“看来,你是听不懂人话。”宁瑞扬声道,“来人。”
“在!”
十七八个女兵鱼贯而入,玄色劲装衬得她们身姿挺拔,腰间的长刀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为首的女子抱拳行礼,声音清亮:“教官!”
苟盛吓得腿一软,踉跄着撞在椅子上:“你、你们要做什么?我是府衙幕僚,你们敢动我?”
“把这狗东西拖下去,”宁瑞转身走向内室,声音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用烈酒灌到他说不出话,再扔去府衙门口。”
他顿在门帘处,侧过脸看向苟盛惨白的脸,“我倒要看看,这破家知县、灭门知府,究竟有多大能耐。”
他不是喜欢惹事的人,只是这群蛀虫啃得太狠,真当他是砧板上的鱼肉。
苟盛的惨叫声被女兵们堵在喉咙里,渐渐消失在院外。苏芸端着盏热茶进来,水汽氤氲了她的眉眼:“夫君,这样会不会……”
“芸儿,”宁瑞接过茶盏,温热的触感熨贴着掌心,“有些火,你不烧过去,它就会烧到自己家门口。”
他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若是这点动静都镇不住他们,那便让这曲阳府,在没有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