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集镇,扼守荣阳至曲阳的咽喉要道,亦是南北商旅往来的枢纽重镇。
此刻,圆月高悬中天,清辉如练,将整个集镇浸在一片朦胧的银白里,连街角的石碾都蒙上了层薄薄的光晕。
镇子东头,一座青砖黛瓦的大院格外惹眼,院墙高耸,朱漆大门紧闭,在月色下透着几分肃穆。
“就是这儿。”卫良鹏目光扫过紧闭的大门。
宁瑞颔首:“敲门,就说李飞龙派来送银子的。”
连日来,多日琪格与卓慧都在车厢内,若在外面安排人手护卫,既分散力量又难保周全,尽管经历过几场厮杀,这群弟兄终究还是些没经过大阵仗的菜鸟。
徐大有正欲翻身下马,卫良鹏却抬手拦住:“还是我来。”
“咚、咚、咚——”
门环撞击木门,发出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
“谁啊?”片刻后,门内传来门房不耐烦的吼声,带着被惊扰的愠怒。
“老爷派咱们送些东西来。”卫良鹏扬声应道,语气拿捏得恰到好处。
“哪个老爷?”门内人警惕地追问。
“当家的。”
“吱呀——”
门上的小窗被拉开,一张看似老实巴交的脸探了出来,借着月光仔细打量着门外众人,眉头微蹙:“怎地来了这么多人?还穿着官兵的衣裳?”
“东西贵重,近来不太平。当家的特地花钱赁了这身行头,图个安稳。”卫良鹏面不改色地回了句。
那门房又深深看了众人几眼,沉默片刻才道:“你们从侧门进来吧,我去通报管家。”
小窗“啪”的合上,周遭重归寂静。
宁瑞忽然沉声道:“我们暴露了,都做好动手的准备。”
“怎么可能?”周明一愣,满脸不解,“对方都让咱们从侧门进了,若是暴露,哪会这般?”
“是啊,大人是不是多虑了?”汪磊也附和道。
卫良鹏却瞬间反应过来,点头道:“大人说得没错。问题不在接头暗号,要么是咱们的面孔露了破绽,要么是他们本就有防备。”
“可他们为何还要放咱们进去?”有人追问。
“这还不明白?”宁瑞冷笑一声,“他们底子不干净,定是察觉被盯上了。索性将咱们诱进去解决掉,再悄无声息地脱身,岂不是一了百了?”
说话间已到侧门,门竟已虚掩着。
众人鱼贯而入,身后的小厮刚要关门,徐大有眼疾手快,一把将其按住,匕首瞬间抵在了他的脖颈上,低喝道:“说!你们有多少人?在哪儿埋伏?”
那小厮吓得浑身一颤,强作镇定道:“你们不是来送银子的吗?怎、怎么对自己人动手?”
“还想装?”徐大有手腕微沉,锋利的刀刃已刺破对方皮肤,鲜血顺着脖颈缓缓渗出,“再问一遍,不说就死!”
“有、有一百来人,打算把你们诱进大院里……全部杀掉!”小厮再也撑不住,声音发颤地求饶,
“怎么绕到那群伏击护院身后?”
“翻墙穿过小花园,走回廊能到后院……这里有楼梯,大爷,求求你放了我吧!”
“放你走?不如送你上路!”徐大有眼神一狠,手腕猛地用力,那小厮连哼都没哼一声便软倒在地。
徐大有将从尸体挪到墙角,转头看向宁瑞:“老大,她们怎么办?”说着指了指停在院外的车厢。
在场众人都清楚,队正对这两位异族女子向来在意。
宁瑞示意将两人叫下来同行。
连日来车外的厮杀与变故,多日琪格与卓慧都听得真切,此刻面色虽有些苍白,却强自镇定着。
她们始终想不明白,宁瑞为何要冒这般风险。
翻过院墙,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后院。宁瑞找了间僻静的厢房,让两女躲好,又仔细叮嘱了几句,才带着众人转身,打算来个反包围。
然而,刚走出东跨院的月亮门,异变陡生!
“杀!”
二三十名护院猛地从两侧厢房涌出,手持刀枪、盾牌与各式钝器,气势汹汹地冲杀过来,脚步声震得青石板都在发颤。
宁瑞眼神一凛,手中长刀“噌”地出鞘,迎面便与一名双持铜锏的护院战在一处。
“铛!”
刀锏相交,迸出一串刺眼的火星,剧烈的碰撞声在院中回荡,惊得院角水缸里的水面剧烈晃动,映出的人影瞬间碎成乱麻。
那护院臂力惊人,锏法刚猛,宁瑞却不与他硬拼,右脚猛地抬起,快如闪电般踹向对方的膝盖。
只听“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那护院的膝盖应声而碎,身体顿时失去重心,手中的双锏再也握不住,“哐当”两声掉落在地。
宁瑞刀锋毫不迟疑地顺势横扫。
“噗嗤!”
一颗头颅应声滚落,脖颈处的鲜血如喷泉般直冲而上,飙洒出一丈多远,染红了脚下的青石板,在月色下泛出诡异的暗红。
再看宁瑞身后的队员,除了徐大有、汪磊和卫良鹏三个身经百战的老兵,其余皆是初出茅庐的新兵。他们见状虽有些慌乱,却也赶忙举起手弩,扣动扳机——“咻咻”几声,箭矢呼啸着射向敌人,以此掩护队友。
卫良鹏武艺不俗,与徐大有、汪磊配合无间,手中兵器如灵蛇出洞,上下翻飞,转眼间便有三名护院倒在他们刀下。
宁瑞一脚将一名护院踹飞出去,那人惨叫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哐当”一声重重砸在水缸上。水缸应声碎裂,水流瞬间涌了一地,在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混着地上的血迹,更显狼藉。
有了弩箭掩护,冲出来的护院很快被斩杀大半。
“哗啦!”
东厢房的窗户突然发出一声巨响,木窗棂被猛地撞破,一道身影手持长枪,如离弦之箭般从窗内飞射而出,枪尖带着凌厉的风声,直刺宁瑞胸膛!
宁瑞本能地向旁一闪,险之又险地避开这致命一击,枪尖几乎是擦着他的衣襟掠过,带起一阵寒风。
与此同时,他手腕急转,手中长刀脱手飞出,带着破空之声射向另一侧正欲偷袭的护院。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长刀精准地钉在那护院的咽喉处。那人应声倒地,口中嗬嗬地呕着血,身体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再无动静。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宁瑞目光一扫,迅速捡起地上掉落的一杆长枪。
握住枪杆的瞬间,熟悉的厚重感传来,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初入军营时,在边疆战场上手提长枪,与异族悍匪浴血奋战的场景。也正是那一战,他凭借过人的勇武与胆识闯入特种部队,从此成为兵中翘楚,特种之王。
“喝!”
宁瑞猛地抽出长枪,枪尖带着一股千钧之力,狠狠刺入一名护院的小腹,随即猛地一挑——
那护院整个人便如断线的风筝般飞了起来,“哐当”一声撞在三米外的兵器架上,将架子撞得翻倒在地,刀枪剑戟散落一地,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
“蟒蛇吐信!”
宁瑞低喝一声,手中长枪如灵蛇般再次出击,枪尖精准地穿透一名护院的腰腹。他顺势一挑,正要将敌人甩飞,那护院却异常凶悍,虽被长枪穿透身体,挂在枪尖上,仍死死抓住枪杆疯狂挣扎,怒吼着,眼中满是怨毒与不甘。
鲜血顺着冰冷的枪杆不断滴落,“滴滴答答”地打在青石板上,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宁瑞眼神一冷,握住枪柄猛地一转一抖!那护院只觉一股巨力传来,抓着枪杆的手瞬间脱力,力道溃散。
随即猛地一甩,那护院惨叫着撞向旁边的雕花窗棂——“哗啦”一声,窗棂被撞得粉碎,木屑混着血珠四处飞溅,溅在描金的窗纸上,留下点点触目惊心的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