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邹元夏双目瞪得滚圆,手指几乎戳到宁瑞鼻尖,声嘶力竭地咆哮:“今日我帐下数百精兵环伺,你手里才几许人?敢动我一根汗毛,定叫你站着说话、躺着闭嘴!”
话音未落,卫良鹏已如一道残影欺至他身前。
“啪!啪!啪!”清脆的耳光声在空地上炸响,不过弹指之间,十几记耳光已狠狠掴在邹元夏脸上。
鲜血顺着他的口鼻落下,原本还算周正的面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颧骨处泛起青紫,活像颗被钝器砸过的猪头。
旁站的吴华见状,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半步,嘴角几不可察地露出一抹弧度。
他素来瞧不上这邹元夏这家伙。
整日里小肚鸡肠算计旁人,丁点小事便斤斤计较,偏又爱不懂装懂,除了校尉大人外,对军营所有人多摆足了架子。
此刻见他当众吃瘪,心中竟隐隐泛起几分快意。
家主这次派这厮来监军,恐怕早就存了借宁瑞之手挫挫他锐气的心思。
“来人!给我宰了宁瑞这贼子!”邹元夏捂着肿成一团的脸,含糊不清地嘶吼,唾沫星子混着血丝喷溅而出。
可周围的士兵却纷纷别过脸去,有的低头踢着脚下石子,有的仰头望着天边流云,仿佛谁都没听见这声咆哮。
谁都不是傻子。
且不说宁瑞的身手,单说方才在密道里,是他凭着过人智谋救众人于水火,这份情分便没人敢忘。
此刻出头,岂不是成了忘恩负义的糊涂蛋?
“看来是没打疼。”宁瑞慢悠悠地掸了掸衣袖,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日天气,“接着抽。”
卫良鹏既已投靠宁瑞,自然唯命是从。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耳光声响起,他左右开弓,掌风呼啸,打得邹元夏像个陀螺般原地打转,杀猪般的嚎叫声刺破夜空。
很快就混着哭腔求饶:“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
“我说邹先生,早这样不就省了皮肉之苦?”
宁瑞唇边勾起一抹嘲笑,话锋陡然一转,“对了,昨日在校场,你我定下的赌约还没兑现呢。不如就趁此时此地,了了这桩事,如何啊,邹先生?”
邹元夏心里恨得牙齿发痒,恨不得扑上去将宁瑞生吞活剥,可嘴上却半个不字也不敢说,含混不清地哀求:“宁队正……我这脸肿成这样……怕是学不来犬吠……声音嘶哑难听得很……不如改日再补?”
“这话就不对了。”宁瑞踱步到他面前,靴尖轻轻踢了踢对方颤抖的膝盖,“今日大破二龙山,正是天大的喜事,少了邹先生的‘犬吠’助兴,岂不是美中不足?给你三息时间,要么叫,要么挨一百个耳光抵账,你选吧。”
这话如晴天霹雳炸在邹元夏头顶,吓得他浑身肥肉都抖了三抖,连带着肿胀的脸颊都颤出了波纹。
他哪里还敢讨价还价,只得屈辱地埋下头,喉咙里挤出几声断断续续的“汪汪汪”,活像只被打断腿的野狗。
“哈哈哈!不错不错,果然有当狗的潜质!”特种小队的弟兄们再也按捺不住,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大笑。
荣阳大营的士兵们则拼命憋着笑,腮帮子鼓得老高——毕竟对方是校尉大人的幕僚,真要是被记恨上,回去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他们却不知,经此奇耻大辱,邹元夏早已颜面扫地,往后在军中再无立足之地,怎么还会待下去?
吴华见宁瑞气也出得差不多了,适时走上前来打圆场:“宁队正,二龙山寨藏财宝的地方还没找到,不如让卫良鹏兄弟带路找找?”
宁瑞点头:“卫良鹏,你可知李飞龙藏银子的地方?”
卫良鹏躬身答道:“回大人,二龙山匪首的财物,就藏在他的住处。”
众人跟着他到了李飞龙的住处,果然搜出一箱财物,金银珠宝混杂着绸缎玉器,清点下来却只值几千两银子。
吴华不禁咋舌:“二龙山的土匪也太穷了吧?几百人的山寨,当家的就这点家当?”
卫良鹏面不改色地解释:“没办法,如今兵荒马乱的,土匪日子也不好过。那么多弟兄要吃饭穿衣,能攒下这些,还是近几个月劫了几支商队的缘故,不然恐怕连这点都没有。”
众人又在山寨里细细搜了一圈,除了从瓦砾堆里翻出些散落铜钱,便一无所获。
吴华知道再搜下去已经没有意义,提出告辞:“宁队正,此间事了,我带弟兄们先回去向校尉大人复命。”
宁瑞点头应下,转头让徐大有取出那三千两银票,递给吴华:“这点心意,你先带回给吴校尉。剩下的七千两,过些时日我自会差人送去。”
吴华接过银票,指尖微微发颤,整个人都懵了。
这宁瑞胆子也太大了!在不知道二龙山寨家底的情况下,竟敢拿着三千两银子当一万两,硬生生忽悠着校尉出兵?
“对了,”宁瑞又道,“这二龙山匪窝如今已成灰烬,也算是吴校尉为百姓铲除了一大祸害。我和弟兄们都会记着大人的善举,届时定会在上官面前多为大人美言几句。”
吴华这才回过神,深深看了宁瑞一眼,缓缓摇头,无奈道:“兄弟你真是个人才,将来必成凤毛麟角般的人物。”这话说得半是感慨,半是敬畏。
“彼此彼此。”宁瑞抱拳一礼,“他日若是校尉大人或吴将军有用得着宁某的地方,在下必当鼎力相助!”
“宁队正的话,我定会转告大人。”
“后会有期。”宁瑞说罢,便带着特种小队的成员转身下山。
等人走远,邹元夏那双怨毒的眼睛死死剜着吴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吴队正,你做得可真‘好’啊!”
“多谢邹先生夸奖。”吴华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便不再理会他,转身喝道:“所有人集合,清点人数!”
清点下来,五百精锐只折损四人,伤十余人,对于这场荡平山寨的战斗来说,简直就是大胜。
士兵们趁机将山寨里能拿的东西全部洗劫一空。
锅碗瓢盆、被褥衣物,连灶台上的铁锅都被撬下来扛走,方才浩浩荡荡返程。
另一边,刚走下山的宁瑞一行人中,卫良鹏忽然勒住马缰停下脚步:“大人,有件事小的想禀报。”
宁瑞头也不回:“你要说的,是不是李飞龙存放海量财宝和豢养妻妾的地方?”
卫良鹏大惊失色,险些从马背上跌下来:“大人您怎么知道?”
“不难猜。”宁瑞淡淡道,“从李飞龙在密道里设置的连环机关来看,此人行事极为缜密。再加上整个山寨看不到一个女子,连粗使杂役都是男人,稍加琢磨便知有蹊跷。”
“老大真是文武双全,智慧超群,属下佩服的五体投地!”徐大有趁机拍起了马屁,引得众人一阵低笑。
“我只知道位置所在,里面的情况却一无所知。”宁瑞瞥了徐大有一眼,对卫良鹏道:“带路吧。”
昨天才到手的五千两银子,眨眼就花出去三千。
如今队伍要扩编,实力要提升,处处都得用钱,用人。
就算前面是龙潭虎穴,这趟也必须得闯。
摩挲着腰间的弓弩,冰凉的金属触感让掌心泛起暖意,脸上渐渐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
“是!”卫良鹏应声领路,一行人调转马头,向着某处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