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清晨的阳光透过干净的百叶窗,在餐桌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庞观打着哈欠走出客房,昨晚在老钢厂的激战和与林伟的冲突带来的热血感还未完全消退,但更强烈的是一种对新一天的期待。
然而。
一股诱人的食物香气瞬间勾走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丰盛的早餐:
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两个金黄酥脆的煎蛋。
还有几片烤得恰到好处的吐司。
秋岚正背对着他,在开放式厨房的吧台前忙碌,她穿着一件…庞观的目光瞬间定住了。
那是一件柔和的香槟色真丝吊带睡裙,外面松松垮垮地罩着一件同色系的薄款开衫。
光滑的丝绸面料完美地贴合着她成熟曼妙的身材曲线,勾勒出纤细的腰肢和饱满的臀线,开衫的领口微敞,露出一小段精致的锁骨和光洁圆润的肩头。
晨光勾勒着她侧脸的轮廓。
几缕碎发慵懒地垂在颊边,少了昨日的憔悴,多了一份居家的柔美和惊人的性感。
庞观只觉得呼吸一窒,昨晚在球场上面对推土机都面不改色的心脏,此刻却不受控制地咚咚狂跳起来。
他赶紧移开视线,感觉脸上有点发烫。
脑子里不合时宜地闪过老妈那句“你小子给我老实点”的警告。
“起来了?”
秋岚听到动静,转过身来。
她的脸上果然没有了昨晚那种令人心碎的绝望和苍白,虽然眼底还残留着一点淡淡的青影,但整个人的精气神明显好了许多,眉宇间的郁结似乎也消散了不少。
看到庞观。
她脸上自然地绽开一个温和的笑容,像初绽的百合,带着晨露般的清新,“快去洗漱,早餐刚做好。”
“哎,好嘞岚姨!”
庞观应了一声,赶紧溜进卫生间,用冷水扑了扑脸,试图浇灭心头那点莫名的燥热。
镜子里的自己,耳根似乎还有点红。
“淡定啊你这家伙!那可是你老妈的闺蜜?!”
他对着镜子无声地警告自己。
洗漱完毕回到餐桌,秋岚已经安静的坐下。
庞观在她对面坐下,目光还是忍不住被那身慵懒又性感的装扮吸引,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多吃点!”秋岚将煎蛋和吐司往庞观面前推了推,声音温柔,“你们男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消耗大。”她看着庞观高大健硕的身板,眼神里带着一种长辈特有的纯粹的关心。
“谢谢岚姨!”庞观赶紧埋头扒饭,含糊地应着。
他努力让自己的目光只停留在食物上,但眼角的余光还是忍不住扫过那在晨光中,泛着柔和光泽的真丝睡裙和若隐若现的曲线。
不行,太尴尬了!得说点什么转移注意力!
庞观猛地抬起头,脸上努力挤出最人畜无害的笑容,对着秋岚就是一顿发自肺腑的直白输出:
“岚姨!您今天这身真好看!特别…特别显气质!真的!跟电视里那些女明星似的!我妈要是看到,肯定羡慕死了!”
这突如其来,直白到近乎莽撞的夸赞,让秋岚明显愣了一下。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睡裙,又抬眼看向对面那个一脸真诚还带着点傻气的大男孩,脸颊瞬间飞起两抹不易察觉的红晕。
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样直白且不带任何杂质的赞美了。
尤其是在经历了昨晚那场彻底的情绪崩溃之后,这笨拙的夸赞,像一缕微小的暖风,轻轻拂过她冰封的心湖。
“你这孩子…”
秋岚有些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却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轻松和柔软。
“油嘴滑舌的,快吃饭。”
她低下头,小口地喝着粥,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微微向上弯起。那份久违的、属于女性的被欣赏的感觉,悄然复苏了一丝丝。
看到秋岚脸上那抹真实的、带着点羞赧的笑意,庞观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岚姨的状态确实比昨天好了,这是个好兆头。
他嘿嘿一笑,不再多言,开始风卷残云般消灭桌上的早餐,心里盘算着今天的计划。
去老钢厂,找队友!
告别了秋岚,庞观只觉得脚步都轻快了不少。他背着球包,再次来到老钢厂野球场。时间还早,球场上人不多,只有零星几个在练习投篮。
“观哥!这边!”吴三多那标志性的洪亮嗓门立刻响起。
他已经在左边半场练习运球了,看到庞观,立刻兴奋地跑过来。
“怎么样三多?找到人了吗?”庞观开门见山。
下周日就是和林伟的赌局,三对三,光靠他们俩可不行。
吴三多脸上的兴奋劲儿立刻垮了下来,像霜打的茄子,愁眉苦脸地摇摇头:
“别提了观哥!我昨晚回去就在咱们几个球友群里喊了,早上来又问了几个认识的,一听对手是推土机林伟,赌注还五百块,个个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他开始掰着手指头数落:
“张三说家里老婆管得严,赌钱被发现就死定了;李四说最近腰扭了,打不了高强度;王五更绝,直接说林伟打球太脏,怕受伤,惹不起躲得起…总之,没一个敢应战的!”
庞观皱起了眉头:
“一个都没有?不用他们出钱,赢了还能分钱。”
“唉!”吴三多叹了口气,凑近庞观,压低声音。
“观哥,不是钱的事儿。林伟那帮人,在咱们这片野球场,名声太臭了!仗着块头大,打球小动作不断,推人、垫脚、肘击…怎么脏怎么来!跟他们打球,输钱事小,受伤事大啊!上次有个不信邪的,跟林伟争篮板,被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当场就送医院了,肋骨裂了两根!自那以后,稍微有点脑子的,都不愿意跟他们硬碰硬。”
正说着,旁边一个正在投篮的、身材还算壮实的中年球友投完篮,抱着球走过来,显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他拍了拍庞观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小兄弟,新来的吧?听哥一句劝,别跟林伟那帮人较劲。那家伙就不是正经打球的料,纯粹是靠身体欺负人捞钱的主儿。你们俩小伙子,打打玩玩可以,跟他赌?犯不上!那五百块就当买个教训,认个怂,把赌约推了吧,安全第一!”
“是啊是啊,”另一个瘦高个球友也凑过来,“那李小坏也不是什么好鸟,场下嘴臭,场上专使阴招。跟他们打,赢了也憋屈,输了更窝火!”
“推了?”
庞观还没说话,吴三多先跳起来了,梗着脖子。
“凭什么推了?我们观哥昨天刚把林伟那狗腿子李小坏骂得狗血淋头!气势都打出来了!现在认怂?那以后还怎么在老钢厂混?我吴三多丢不起这人!”
“三多兄弟,年轻气盛是好事,但也得看对手啊!”中年球友摇摇头,“林伟那身板,往篮下一站就是堵墙,你们俩…够呛!硬碰硬,吃亏的肯定是你们。听哥的,忍一时风平浪静。”
瘦高个也附和:“就是,你们再找一个队友,找谁?谁敢上?没人愿意趟这浑水!总不能二打三吧?”
“二打三就二打三!”吴三多梗着脖子吼道,脸都憋红了,“老子就不信了!有观哥在,怕他个球!”
“唉,你这孩子…”中年球友无奈地叹了口气,和瘦高个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显然觉得吴三多是在说气话。
他们不再多劝,抱着球走到另一边继续练习去了,留下庞观和吴三多站在原地。
吴三多刚才吼得响亮,但此刻看着庞观沉默的脸,心里也开始打鼓,小声嘟囔:
“观哥!他们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林伟那帮人,确实挺狠的…咱们…咱们真要二打三啊?”
庞观没有说话。
他环顾着这个充满活力的球场,看着那些避之不及的眼神,听着那些安全第一的劝告。林伟的阴影,像一座无形的大山,笼罩在老钢厂的上空。
恐惧,已经根植在很多人心里。
他缓缓蹲下身,从球包里拿出那个有些磨损的篮球,重重地拍在地上。
“砰!砰!砰!”
篮球撞击水泥地的声音,沉闷而有力,仿佛在敲打着什么。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那些躲闪的视线,最终落在吴三多那张写满担忧和不甘的脸上。
“二打三?”庞观重复了一遍,嘴角慢慢向上勾起一个弧度,那笑容里没有退缩,只有一种近乎狂野的挑战欲和沸腾的战意,“听起来…好像更有意思了?”
他运着球,大步走向空无一人的篮筐。
“三多,练球!”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
无人应援又如何?
挑战巨大又如何?
篮球砸在地上的声音,就是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