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嘎……”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院门被拉开。
陈青玄的身影,清晰地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破旧布衣,赤手空拳,一根朽烂的木棍。
与镇口那尊煞气冲霄、巨斧在握的“血屠”厉刚,
以及他身后三十余位杀气凝成实质的血煞卫,
形成了荒诞、诡异却又极具视觉冲击力的强烈反差!
麻子脸凑到厉刚身前,抬起那满是污垢的手指着院门口那个单薄的身影:
“首领!就是这个小子!您可要为我们虎哥作主啊!”
厉刚那只独眼缓缓移动到陈青玄身上,
赤红的瞳孔中,一抹暴怒猛地窜起!
“小杂种!终于肯出来受死了?!”
声如滚雷,他手中血色巨斧猛地提起。
沉重斧刃撕裂空气,发出凄厉尖啸。
恐怖的罡气激荡,连光线都为之扭曲!
“跪下!磕头认罪!老子赏你一个痛快!”
“吼!!!”
三十余名血煞卫齐声怒吼,声浪排山倒海!
连成一片的煞气如血色狂潮,汹涌地压向那孤零零的身影!
寻常通脉境武者,在这等煞气冲击下,只怕早已心神崩溃,瘫软如泥!
陈青玄却似清风拂面。
他缓缓抬起眼皮,
目光平静地掠过厉刚那扭曲狰狞的面孔,
掠过那柄散发着不祥血光的凶煞巨斧,
掠过那一片暗红肃杀的血煞卫。
最终,视线定格在厉刚身上。
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抹嘲弄弧度。
那眼神,淡漠,疏离,如九霄之上的神龙,
垂眸俯瞰着泥沼中疯狂咆哮的癞蛤蟆。
“聒噪。”
两个字,轻飘飘,如同羽毛落地。
却诡异地穿透了血煞卫震天的怒吼,狠狠扎进厉刚的耳膜!
瞬间!
厉刚的独眼因极致的暴怒与难以言喻的羞辱,彻底被血色淹没!
周身血煞罡气轰然爆发!
赤红的罡气如燃烧烈焰,将他整个人包裹,脚下的土地寸寸龟裂!
“老子要活撕了你!!!”
狂怒咆哮撕裂长空!
厉刚庞大的身躯如同失控的血色战车,
拖着那柄门板巨斧,
裹挟着足以撕裂城墙的恐怖罡风,朝着陈青玄狂猛无匹地冲锋而来!
大地在他脚下哀鸣震颤!
血色巨斧划破长空,发出厉鬼般的刺耳尖啸!
斧锋未至,
那灼热、腥臭、带着强烈腐蚀性的罡风,
已将陈青玄的破旧衣袍吹得疯狂鼓荡,猎猎作响!
化罡大成武夫的含怒一击!
即便是厚如城墙也无法抵挡!
所有窥视的目光瞬间凝固,屏住了呼吸!
钱箱内,林冰清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多宝斋二楼,胖掌柜惋惜地摇头叹息……
回春堂,秦仲景掐算的手指猛地一顿,浑浊老眼中精光爆射!
就连隐于暗处、气息缥缈的悬剑山庄使者,冷漠的眼底也首次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
就在那血色斧芒即将吞噬一切的刹那——
陈青玄动了!
面对这开天辟地般的一击,他非但没有退避,反而足下发力!
“轰!”
脚下坚实的土地轰然崩碎!
炼气三层的真炁瞬间在经脉中奔涌咆哮,
力量与速度于此刻毫无保留地爆发!
他的身体在原地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竟迎着那足以劈开山岳的血色斧芒,直刺中宫!
他手中那根原本朽烂不堪的木棍,在沛然真炁的疯狂灌注下,竟发出濒临极限的“嗡鸣”!
前端参差的木刺在真炁包裹下,骤然泛起一层凝练的锋锐寒芒!
“死!!!”
厉刚的独眼中只剩下疯狂杀戮的快意,
仿佛已看到眼前这不知死活的小子被一斧劈成两爿肉泥的景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陈青玄前冲的身影在极限距离下,做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动作!
他在那狂暴的罡风冲击下,以毫厘之差,诡异地向着厉刚持斧手臂的内侧——侧身滑步!
快!快到了极致!
妙!妙至毫巅!
那动作浑然天成,好似演练了千百遍,
又仿佛早已预判了厉刚所有的力量轨迹与斧势落点!
狂暴的血煞罡气擦着他的衣襟掠过,
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响,
却未能伤及他分毫!
与此同时!
他手中那根灌注了沛然真炁的朽木棍,如蛰伏已久的毒龙,
在侧身滑步的瞬间,以超越视觉捕捉的速度,精准决绝地——
直刺厉刚那赤红暴怒的右眼!
“噗嗤!”
一声轻响,如热刀切入了凝固的油脂。
在厉刚那足以劈开城门的巨斧力量彻底爆发前的一刹那!
在所有人,包括厉刚自己,都认为陈青玄必然被碾碎的瞬间!
那根前端包裹着凝练真炁的朽木棍,毫无阻碍地洞穿了厉刚的血煞罡气!
贯穿了他那充满暴怒与疯狂的赤红眼球!
深深扎入了他的颅脑深处!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厉刚前冲的狂暴姿态猛地一滞!
那毁天灭地的一斧,带着不甘的余威,狠狠劈在了陈青玄身侧的空地上!
“轰隆——!!!”
一声巨响!
土石如同喷泉般冲天而起!
地面被劈开一道数丈长、深达数尺的恐怖沟壑!
碎石激射,烟尘弥漫!
然而,这惊天动地的一击,却成了厉刚生命最后的绝响。
他庞大的身躯僵硬地立在原地,
仅存的右眼位置,只剩下一个黑洞洞的血窟窿,
以及一根深深没入、尾端还在微微震颤的……朽烂木棍!
他脸上那狰狞的暴怒、残忍、不可一世的表情,彻底凝固,
然后被一种无法理解的茫然和惊骇所取代。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发出咆哮,
却只涌出一股粘稠的、混合着脑浆的黑血。
“嗬……嗬……”
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从他喉咙里挤出。
他周身那燃烧般的血煞罡气,瞬间溃散、消失无踪!
那如铁塔般的身躯,开始不受控制地摇晃。
陈青玄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稳稳地站在厉刚身侧数尺之外。
依旧是那副破衣烂衫的模样,甚至连呼吸都未曾紊乱一丝。
他平静地看着那根插在厉刚眼眶里的朽木棍,
似乎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缓缓抬起手,对着那根木棍的尾端,屈指,轻轻一弹。
“嗡——!”
一声低沉的震鸣。
一股精纯且隐晦的灵力波动,顺着木棍,在厉刚的颅腔内——
轰然爆发!
厉刚那颗硕大的头颅,就像是熟透的西瓜被重锤击中,毫无征兆地——
砰!!!
炸裂开来!
红的、白的、碎骨、脑浆……
在清晨的阳光下猛然绽放!
那具依旧保持着前冲劈砍姿势的庞大无头尸身,
在原地僵立了半秒,
随即如崩塌的山岳,轰然向前扑倒,
重重砸在被他劈出的沟壑边缘,激起漫天尘土!
那柄象征着“血屠”凶名的血色巨斧,
“哐当”一声,脱手掉落在地。
死寂!
比之前厉刚咆哮时更加令人窒息的死寂,瞬间笼罩了整个柳荫镇!
风,仿佛都停止了流动。
阳光,似乎也凝固了。
所有暗处的围观者,大脑一片空白!
方才还在哄笑下注的达官显贵们,脸上的笑容彻底僵死,
眼珠子瞪得几乎要凸出眼眶,嘴巴无意识地张开,能塞进一个鸭蛋。
胖老板捻着八字胡的手停在半空,
肥脸煞白,小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他精心设计的赌局,他笃定的“送钱”,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