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组的干部气的掉眼泪,他们也知道关山定受了不该他承受的委屈。
毕竟关山定此前经办的案子就摆在那,明眼人一眼就看出那根本就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你把人家给停职了,还美其名曰为了大局,你们省纪委的干部为什么不为了大局牺牲牺牲?
可现在大家应该团结一致先把张波以及齐家父子背后的黑恶势力彻底的挖出来,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啊。
于是再去找高沛云,高沛云笑眯眯地宽慰:“你们也别生气,这些案子,包括我们关书记被诬陷的案子,你们但凡侦破一点那都是你们立功,我们这些人就等着给你们背黑锅,啊不,适当的时候为大局付出就是了,你便宜都拿了,还不让我们说句牢骚话,这可就过分了啊。”
这一来二去,刘汉臣头疼地发现他手里的力量在削弱。
可是张波那边的实力在加强。
就这么半天的功夫,张波通过张潮,对县委县政府的掌控力度有了明显的加强,这段时间忌惮关山定的威慑力而不敢轻举妄动的嫌疑人,也开始加紧向张波张潮靠拢。
更加雪上加霜的事,关山定前脚刚出门,县财政局的两个副局长卷款潜逃。
刘汉臣既愤怒又无奈,这下反倒成了他的责任了,他还没发解释。
中午刚吃午饭,又有人卷款潜逃,一个是城关镇分管财政所的副镇长,一个是县环保局的局长,这两个人早就进入了刘汉臣的监控范围,可中午一下班监控人员发现这两个人不见了踪影。
刘汉臣只好先向省纪委汇报,省纪委也很震惊,关山定刚走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这跟他有没有关系?
刘汉臣判断这跟关山定毫无关系,而且,很有可能是张波张潮在背后操纵。
“摆明了就是让我们怀疑关山定在捣鬼,这是要把这个干部一棍子打死。这也从侧面说明一个问题,张波等人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他们只怕关山定那种不要命的干部。”刘汉臣请求,“我看是不是把关山定叫回来?”
“问题是你叫回来让他以什么身份协助你工作?你别忘了,你现在是全权代理县纪委监委工作。”书记也头疼的不行。
叫回关山定,削弱的是省纪委工作组的权威和威严。
可是现在看来不叫回关山定,张波张潮迅速合谋,他们仗着对局势的掌握,这是完全不把工作组放在眼里。
“看来,要处理这些问题,还得依靠本地的干部。”书记叹息,“你作为省纪委副书记亲自下去都成了这个局面,要换别人谁知道会被玩弄成什么样子呢。”
想了一会他建议:“我看这样吧,对跟其它本地干部打交道,同时也多参考一下关山定的意见。”
“没法参考,这个人想得多做得多,他的办法只有他能用。”刘汉臣对这一点倒是有很清楚的认识。
关山定办案全靠他自己的脑子和执行能力,那是只有他自己才能贯彻的路子。
说白了,那就不是个出色的参谋,那是个只有放在一线才能发挥出最大作用的指挥官和战士。
可他现在被停职了,谁能把他叫回来?
“总不能早上刚把人家停职,下午就把人家叫回来吧?”刘汉臣提醒,“政法委那边对这件事,我估计意见也不小。”
“不至于吧?这个关山定不是没有门路么。”书记奇怪。
“不好说,我总觉着这小子跟宣问梅的关系非常近,但他们自己不说,我们也不好胡乱猜测。”刘汉臣透露。
那完了。
“那就更没法既要让人家受委屈又要让人家出力气,”书记担忧,“老刘,咱们省纪委工作组可是从来都无往而不胜的,这次该不会阴沟里翻船吧?”
刘汉臣倒是有信心查清楚莲池县的问题,包括张波等人的问题。
可现在陈河“自首”,齐家父子在市纪委监委闭着嘴一句实话也不肯说,省纪委又不满意市委暂时压制这件事等过段时间再彻查的意见,刘汉臣还向省委打个包票要把张波等人背后的黑恶势力连根挖出。
这就促使刘汉臣不得不谋划长远,然而谋划长远是要有人去执行的,县纪委这帮信得过的骨干现在消极怠工一肚子意见根本不好好配合工作组的调动。
而其他的干部呢又不能相信。
刘汉臣这一刻竟真的有那么一点束手无策的感觉。
当然了,对刘汉臣这样的老纪检工作者而言,莲池县的水再深他也能查个底儿掉,可问题是这需要大量的时间。
他带来的工作组得用多长时间来彻查?
一个月?
一年?
眼看年关将至,刘汉臣自忖总不能把莲池县这么一个小小的地方那点问题拖到明年再解决吧?这让总部怎么看汉正省和省纪委?
吃过午饭,刘汉臣刚躺下想休息会,省委宣传部的领导打来电话。
“就一早上,连着四个干部潜逃,现在网上已经出现了舆论危机,当地人说我们省里的一些部门和领导才是那个齐家父子的保护伞,这次来是故意放齐家父子的党羽逃走的。”领导催促,“老刘,舆论工作压力太大,体谅体谅我们吧,尽快把人抓到,给舆论一个交代,要不然我们实在没法向省委交代。”
刘汉臣睡意全无。
他明白,这恐怕是政法口那边对他们工作组,甚至对省纪委监委提意见。
道理很清楚,省公安厅掌握了大量关于莲池县的信息,加上关山定送去的那个胡文丽的供述,省厅不可能不知道对一部分跟陈河有关的干部进行布控。
结果现在人跑了,这很难说不是省厅那边给省纪委施压。
我们单位出去的人,你们一句“为了大局”就给停职了,你们厉害,那这案子你刘汉臣接手了,你自己去查办,出了问题你刘汉臣去负责。
那他可冤枉省厅了。
下午两点,梁红喜从市里匆忙返回,一回来就直接向刘汉臣报到,同时打电话叫县局布控的人过来解释。
人一到,刘汉臣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
责任完全出在他和工作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