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副书记,县里掌握的情况你能保证都是真的吗?”那个主任立马显得非常不高兴。
话都说得这么明确了,你怎么还一点事儿也不懂?
张潮是个伪君子,但这个伪君子“欺骗”了不少人,包括市里的一些领导,所以在张潮“其它”的问题上如果要查下去,市里的一些领导就会很被动。
这个时候,你关山定应该懂点事把有些问题盖一下,你怎么还试图把水面下的东西都翻出来?
关山定不为所动。
斗争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意识到市里对他的恶意有多大。
这一次,如果他扣留并压住张潮其他问题,比如他亲自批示放了被县纪委监委调查的小儿子的违纪违规违法的问题,那可就成了他关山定包庇张潮了。
过几天,市里随便找个由头彻查张潮,或者和包庇张潮的领导斗争的政治势力要彻查张潮,他关山定怎么办?
帮张潮完全掩盖其他的问题?
被定义成张潮最大的帮凶?
凭什么?
基于此考虑,关山定生硬地顶了回去:“领导的意思我大概也明白,那问题摆在这,县纪委应该给举报群众如何答复?”
副主任不说过火的话,软硬兼施威胁道:“你是博士,高学历人才,办法肯定多的是。”
“唯一的办法就是一查到底,要不然请你们把所有材料都带回市里去吧。”关山定反而威胁,“你作为领导,也不要跟我放狠话,更不要觉着我就那么好欺负,这是原则问题,我这里没有任何可以通融的地方。”
那主任勃然大怒,到了县委大院就让关山定立即回去把张潮“其他问题的所有详细材料”准备好让他带走。
关山定理都不理。
话说到这个地步,他就判断出这个人的来头了。
他是试图捂盖子的那批人中的一个。
那关于张潮其他问题的材料就不能交给他,尤其不能私底下交给他让他带走。
关山定强硬地表示:“相关材料何止万千,无论党的规章制度还是纪委工作条令,都不允许仓促之间让你打包带走,何况你只是对张潮采取措施的人员,并没有权利带走县纪委监委掌握的材料,我会在适当的时候把相关材料送到市纪委。”
那主任当然不同意,关山定一挥手呵斥道:“我既是县纪委书记,还是市纪委机关党委副书记,你无权命令我,做好你的工作,不要越界,也不要带着那么强的私心害别人,谁都有脑子,你害不了别人。”
不片刻,主任一行押着张潮两口子含怒而去。
关山定回头就给县纪委监委下令,要求对张潮的其他子女,尤其在县纪委监委的档案里面有记录的立即采取行动。
所有人全体行动起来之后,关山定直奔县委。
如他所料,张波对张潮一家的事情完全置之不理,他还巴不得张潮一家拖住关山定的精力,从而给他和陈河创造设计拉关山定下马的时间呢。
陈河更没工夫搭理,他在紧锣密鼓地销毁和胡文丽的一切交往证据。
陈河在县委的办公室里,陈河挥着手不耐烦地训斥:“你关山定都成了莲池县的一头猛虎了,你要干什么谁还能挡得住?张潮就是杀人放货了,那也是你这个县纪委书记彻查的东西,你用不着来跟我汇报,我也不想听你的汇报。”
“那么胡文丽呢?胡文丽的问题,我们也已经掌握了不少,你要不要听一听?”关山定冷笑道。
陈河沉默了一下,死咬着后槽牙恨道:“关山定,你这种人不死,官场上就没几个人能活,我倒要看看你能嚣张到什么地步。”
“那你可有的等了,将来进去后记得锻炼身体,要不然,胡文丽和别人都出来了,你可能就死在里头了。”关山定告诫,“别想着毁灭证据,你让人干的事,县局是没权力过问,但省厅派来的人可盯着呢。”
这句话吓得陈河心跳都慢了半拍,眼看着关山定摔门离开,他连忙打出去十几个电话,对胡文丽生活和工作过的地方的清理,现在必须先停下来。
“我知道关山定这个王八蛋太狡诈,他很可能在诈我,但我不敢保证省厅就没有来人。”陈河咬着牙跟心腹透露,“现在想想,半个多月之前关山定抓齐家父子那天,彭淳云的状态就很不对劲儿,我打听过了,当时市里没有人下来,那就大概率是生理来的人。”
电话那边安静了几秒钟,有两个人一起要求:“干掉这个关山定算了。”
陈河没说话,不赞同也不反对。
十来分钟之后,关山定从县委离开。
刚才他被戴春露叫住,按照规定,他现在是县委常委,在县委办公楼要有自己的办公室,戴春露昨天晚上就给他安排好了,就在她办公室隔壁。
关山定对此没什么想法,办公室在哪都不妨碍他工作。
出了门,关山定来的时候没坐车,回去当然也是步行,这有利于他放松一下脑子。
最近升的太快,他完全没有做好思想准备,纷至沓来的斗争让他多少有点措手不及。
为此关山定不得不缩短了休息的时间,别人一想就明白的局面他得用几个小时去琢磨,这无形中让他的神经太紧张。
正好,今天张潮被抓,这是一个阶段性的巨大胜利,他可以给自己半小时的时间好好想一想下一步工作该怎么开展。
突然,就在他沿着人行道往县纪委走的时候,不远处有人大叫:“快躲开,有人要杀你!”
关山定本能的想到这是冲自己示警。
来到莲池县并且进入县纪委工作,关山定就意识到自己必定会遇到危险,纪检干部的危险性他是有所耳闻的。
所以从两年半之前开始,关山定就时刻注意防备。
此时有人这么一喊,关山定当即微微下蹲,斜着向人行道旁边的草坪跳进去。
事实证明,关山定提前给自己设计的各种环境下的逃生措施起到了最大的作用,哪怕到事发之时他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