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莫大的悲哀

关山定第二次无语。

这些在办公室干了几十年的老泥鳅，的确没一个好惹的，这个科长且不说他如今俨然表现出迅速向主持全县整改工作的领导靠拢的态度，就他这种唾面自干地政治素质，关山定一时都不好再批评他。

但他这种办法很不可取，这是给莲池县纪委监委招惹不必要的非议。

考虑了片刻，关山定要求：“是要向上级和群众展示前些年的乱象，但东西还是要用上的。”

科长面露微笑，还以为关山定上套了。

哪想关山定接着吩咐：“这样吧，我们最近正在彻查关于齐洪生父子和一部分党员干部、领导干部的问题，大量工作要依靠群众检举。有部分直接来我们单位举报的群众，你用这辆车安全送回。一部分要去接到县纪委来的群众尤其上了年纪的群众、受县里的局面影响深远的群众，你亲自带着这辆车去迎接，一定要首先保证安全，明白不明白？”

科长脸上玩味的笑容顿时消失，心服口服当场表态：“关书记请放心，我坚决遵照领导的意图办，这辆车一定用在群众看得见的地方。”

“那就这么办。”关山定表示，“另外，搞工作不能光从本部门出发，还是要不断的抬头看看的。”

科长神色严肃，这意思可太清楚不过了，就是让他在彻查乱象的问题上多出点力气。

要知道他这个科长说是科长，实际上连副科级干部都不是。

所以，关山定这也是给他一个明确的承诺，你只要工作做得好而且没有历史问题，办公室副主任还是有你的份的。

这是对有眼色的人的一种鼓励。

而有颜色的人，可不仅仅只有科长一个人。

下了车站在一边的司机，看起来也有三十多岁了，这也是个很有眼色的人，一听到关山定不用这种豪车，他马上一溜烟去后面开出来一辆新能源红旗轿车。

价格不到二十万，但是是一辆新车，是今年年初才买的，平时作为给上级展示县纪委领导用车的东西，到目前只开了不到三千公里。

关山定看一眼司机，科长也看了两眼。

这小子行啊，科长都没给他提醒过，可人家提前就把这辆车收拾过了。

“谢谢。”关山定点头致意，自己过去拉开副驾驶座后面的车门。

他刚坐好，黄晓秋来了。

黄晓秋也很有眼色，下了自己的车，过去拉开红旗车司机后面的车门就坐了进去。

这一幕，看的办公楼上大大小小的人员叹息不已。

这个关山定，他可真是一个深藏不漏的家伙！

“现在看起来局势已经很明朗了，不论市里有多少人还想阻挠莲池县的全面整改，他们都是阻挠不了了的。”一个老资格侦查人员哀叹道，“那我们怎么办？现在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关山定这头猛虎当了一把手，他用的人全都是高沛云从基层借调来的，明摆着这些人才是他们整改局面的主力，那我们这些人呢？”

有个拿着手机满脸不安的年轻干部透露：“我爸刚跟我说，局面恐怕真的要全面改变了，他们市直各部门目前都没再强求让谁来替代关山定，看他这个县纪委书记人家当定了。”

关山定的地位定了，他们这些人就没出路了。

谁让这十多天以来他们不但不配合调查案件的指令，还消极怠工根本不配合关山定的工作？

这些人连个去找关山定汇报工作的都没有。

现在人家的地位稳定了，他们怎么办？

那老资格侦查员盖上自己的茶杯起身道：“目前局势都这么明朗了，他张波能反了天，还是他陈河能颠倒黑白？我快退休了，不想因为拉不下脸面向组织坦白自己的软弱性而背上永远的骂名，我去找高主任坦白我的问题。”

所有人纷纷侧目，你个老泥鳅能有什么问题？你最大的问题不就是没及时向关山定靠拢吗，以你的老资格，只要第一个向高沛云坦白自己的“顾虑”，关山定就算要里一个“依靠重视老同志”的标杆和人设，也得把你放在重要岗位上等待退休。

一时间几个办公室鸦雀无声，不是谁都有资格倚老卖老的。

那个年轻干部想了一下也跟着出门了。

别人他没资格求上门，可梁主任是他的老领导，他还是能求老领导帮他跟关山定说句好话的。

不过几分钟，关山定的车才出了险纪委监委大门，办公楼里至少十分之一的老资格和有门路的人都去找自己的门路去了。

剩下的大部分人欲哭无泪，他们大多数人其实都和关山定一样，属于一般家庭出身，没有什么政治背景。

这十几天里，关山定强力镇压局面推进调查工作，甚至主导县纪委监委和县局的调查工作的时候，他们这些人不管出于“事不关己”的利益考虑，还是看到其它尤其那些有门路的人都没有投靠关山定，反正他们是没有立马跟上，甚至跟关山定的决定和命令做软对抗的。

现在关山定的地位稳固了，手里掌握着的权势不可动摇了，人家有门路的立马去找门路求关山定的谅解，他们这些一般家庭出身的人呢？

这就是残酷的事实，体制内你没有门路，你得罪了人就永远把人得罪了，没有人给你说话，没有人替你辩解，更没有人体谅你的“不容易”和“不得已”。

你不得已，你不容易，关山定就容易？

车上，黄晓秋也跟关山定谈起这个。

今天刘部长给他打电话，让他冒着被张波张潮痛恨的危险来给关山定解围，这背后的逻辑让黄晓秋不寒而栗。

这说明，在市里至少出现一批如刘部长这样的领导很支持关山定，在生活和工作中很体谅关山定的不容易。

刘部长这样的实权领导的行为，更说明关山定的地位会越发稳固。

黄晓秋便决定跟关山定加强往来，他感觉关山定身边还有他黄晓秋进步的机会。

于是黄晓秋旁敲侧击的询问起纪委今天的整体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