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其他意思,我就是说昨天的事情……”那人急了。
“滚!”高沛云勃然大怒。
一而再再而三给你脸你不要,你觉着能绑架我帮你对抗领导?
那人可不敢冲高沛云发火,但回头就冲关山定放狠话:“关主任,我希望你明白一个道理,不给人方便,你就不要想方便。”
“让他马上回去吧,这件事不难办吧?”关山定再不给高沛云面子。
他给高沛云极大的方便和配合,那是为了搞好工作,现在她高沛云既然带来了这么一个货色,这对接下来查案很没有帮助,那就不能在给他们面子。
高沛云爽快赞同:“我也是这个意思,他不适合在基层担任重要工作,还是回市里去吧。那我就开始全面整改办公室了?”
“整个单位都要整改,对那些历年来考评优秀,却没有任何工作成绩和经验的干部,你来写报告,我来向市委组织部打报告,必要的时候可以直接向省委组织部汇报,不把这些人拿下,齐家父子的涉案人员是不会来帮助我们的。”关山定大手一挥。
高沛云的确是个人才。
在接下来不到五天的时间里,她果断和市委组织部密切联系,绕过县委和县委组织部拿下了超过两位数的县纪委监委干部,包括另外三个副书记。
这些人,至少被高沛云利用自己的身份和背景调离了莲池县。
但这也很让市委的一些人以及市纪委的一些人很不满。
高长河也有点不满。
作为市委书记,高长河当然不可能把所有的目光都投入到莲池县,那样的话他也没法做工作。
但他确实一直关注着莲池县。
今天是关山定提拔公示期结束后的第一天,高长河没打算亲自打电话询问,他知道高长河接下来很麻烦,张波陈河不可能给他好日子过。
高长河只关心自己的侄女。
他打过来电话,开门见山说:“我知道你很忙,只给你三分钟时间,我们简单说一下莲池县的局面。你是我侄女,我不跟你打马虎眼,你也不要跟我耍小聪明,县里的局面怎么样?”
高沛云听得懂高长河的意思,也很直接地回答:“很不容乐观,县委在开会,这会还没结束,明眼人都看得出那帮领导要干什么。县纪委监委的情况现在很好,我从基层抽调了一部分干部,从市里申请调任的干部一个都没来,但这不妨碍我们的工作。”
这话的确非常直白,简直可以明着告诉高长河,莲池县至少现在已经有一个单位在“我们”的掌控下。
高长河就很不满地质问:“你说的这个‘我们’,是谁?是关山定领导下的县纪委监委,还是别人?你太幼稚了,我不得不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把有能力有关系的人,而且还是主动靠拢你关心你的人打发回市里,这是很幼稚的行为,政治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大伯说的是那个要求关山定为你们都很看好的我的未婚夫的要求负责的蠢货吧?”高沛云沉吟片刻淡淡道,“大伯别光顾着抱怨,他在县里这么一闹,我现在很被动,名声很不好。”
“那只不过是有人在抗拒市里的调查,没什么可怕的。”高长河质疑,“你去莲池县是要准备担任县委常委的,你不用靠拢你的人你用什么人?我可以明说,这个人这么做,本身就是冲着将来你留任并晋升县委常委去的,他在给你铺路。”
顿了顿他甚至毫不掩饰地告诉高沛云:“这个关山定或许在省厅是有那么一些背景,但政治就是这么回事,在关键的时候,你们的背景都不会起到决定性作用,往往就是这种生活上的小细节决定成败。”
“你们考虑的都很有道理,但我要脸。”高沛云语气越发淡漠,半天才回答道,“我没有能力既要脸还把前途拿了,是非公道自在人心。还有,我希望……”
“你不要你以为,关山定是人才,是英雄好汉,可谁让他是农民的儿子?好事他去做,而且这一次趁着这个机会,他不是已经得到晋升了吗?”高长河不悦,当即批评道,“这是绝大多数干部一辈子都碰不到的官场天花板,他还想要什么?得到了副处级的前途,他应该知道满足。”
高沛云呼的一声,似乎喘息出一口怒气,足足过了半分钟她才冷冷道:“我原本不是很明白省委省纪委为什么要绕过市委直接插手莲池县的问题,现在我明白了。大伯,从你这位市委书记到市各领导部门,现在无不展现出一种急功近利到利令智昏、问题还没解决就想着马放南山摆酒庆贺的心态。”
高长河不否认,但那又能如何?
“你们脱离基层太久了,我这种干部脱离群众也太久了!”高沛云轻叹一声道,“大伯,听我一句劝,不要在这个时候把私心展现的那么明显,这对你不利。还有,关山定必须留任莲池县!”
高长河不置可否,他感觉自己的侄女已经中毒太深,甚至把可笑的“正义和公平”放在干部提拔和任用的关键问题上了。
高沛云本不想继续说下去,可有些话她不说,她感觉高长河要出问题。
现在市里的情况非常诡异,市委市政府似乎把省委省纪委排斥在调查莲池县之外,而省委省纪委的工作组又似乎到现在还没有能力到市里展开必要的工作。
“我不知道省里的局势怎么样,也不知道市里和省里的博弈进行到哪种地步,更不知道省委省纪委关于莲池县问题的调查组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到市里来。但我知道,省里的目光绝没有从莲池县挪开过!”高沛云告诉高长河自己的大概猜测,“领导的目光,应该也在审视市委的主要领导吧?市委主要领导在莲池县问题的态度是省委的考察方向吧?”
作为官二代,而且在体制内摸爬滚打这么多年,高沛云还是有最起码的政治嗅觉的,她不认为事情到了这一步,省里就觉着已经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