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深渊魔龙回到花园时，已是深夜。
它迟到了。
白哲强忍困意，硬是撑到了深渊魔龙归来。
“你还没睡？”
深渊魔龙明知故问。
“你要是再回来晚点，我还真就挺不住了。”白哲怀疑，深渊魔龙是故意的，似乎自打自己说出记忆碎片的画面后，它对自己的态度便有所改变，“既然你回来了，那就开始吧。”
白哲视线停留在桌上的怀表。
凌晨，两点半。
“好。”
深渊魔龙向着它的躺椅走去，轻声答道。
“我能回答你的一切疑问，当然，前提是我知晓问题答案的前提下。”
白哲点了点头。
这就足够了。
刚这般想到，深渊魔龙忽然又抬起手，伸出四根手指。
“限制四个问题以内。”
“你当时可不是这么答应我的。”白哲微微蹙眉，“为什么要加上数量限制，是因为…我那记忆画面中的事？”
深渊魔龙眼神微不可察地变化了。
但它却并未展露出来。
“这也不算违约。”深渊魔龙躺平在椅子上，静静望着夜空，“我的意思是，每天你只能最多问我四个问题，你要在我手底下特训近两个月，你自己算算，总共能回答你的多少问题？”
白哲沉默不语。
深渊魔龙继续说道：“再给你打个补丁，你修炼上碰上的问题，也要算在这个数量里。”
“好吧，你说了算。”
纵然心中有万般不快，白哲也只能选择隐忍。
更何况，深渊魔龙对他还算不错。
白哲并不会因此时记恨它，从本质上来说，他们本就是素不相识，深渊魔龙能答应为白哲解答困惑，已算仁至义尽。
“开始吧。”
深渊魔龙闭目养神。
“四个问题，想好了再开口，即便是我不知道答案的问题，也要消耗次数。”
白哲点了点头。
他问出了他一路以来最好奇的问题。
“我们所看见的，是世界的全貌吗？”
深渊魔龙嘴角颤动，只觉这问题有些好笑：“你这算什么问题？”
“不。”白哲摇摇头，认真道，“我的意思是说，真实的世界究竟是怎样的，为何……为何我感觉联邦想让我们看到的世界，要小许多。”
深渊魔龙无言。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这期间，白哲没在开口追问，深渊魔龙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许久过后，深渊魔龙从鼻孔中喷出一阵白烟。
它缓缓坐直身子。
“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但需要你付出一些东西。”
“什么？”
白哲求知心切。
深渊魔龙开口道：“用你所有提问的机会来换这一个答案。”
所有提问机会？
深渊魔龙话都说到这份上，白哲自然意识到这个问题的非同寻常。
“你要想清楚，这也意味着，你不会得到我关于修炼方面的解惑。”
思索片刻后，白哲还是点了点头。
看见白哲做出这样的选择，深渊魔龙反倒是松了口气，对白哲也不再如先前那般戒备。
“你做出了同白晴川一样的选择，我倒是不该怀疑你是那多余之人。”
白哲刚想询问，便被深渊魔龙看穿意图。
“多余之人也算一个问题，我不能再回答你更多。”它没在这事上过多停留，而是继续追问起来，“你可知脚下这片土地叫什么？”
“白界。”
白哲认真的回答道。
“不是这个意思。”深渊魔龙意识到自己问得太过模棱两可，“我的意思是说，离开兽域后，你一直生活的地方叫什么？”
“联邦？”
“联邦之外呢？”
“荒原。”
“更远，要更远一点，荒原之外。”
深渊魔龙引导道。
“荒原之外还有东西吗？”白哲感到疑惑，同时给出了自己的答案，“联邦之外，尽是荒原。”
“不。”深渊魔龙直接否定道，“用荒原来形容无人居住的地带没有错，但联邦之外，不全是荒原。”
“所以，更远的地方果然也有着人类的存在吗？”
深渊魔龙对白哲的表现感到意外：“你好像早就知道了这些似的。”
“如此说来，御兽师的存在也不像联邦教材中所讲的那样吧？”
“你说得没错。”
深渊魔龙深吸一口气。
“我们脚下陆地很大，联邦也很大，但若放眼整片世界，总人口恐怕也只能占据其中一成。”
“整片…世界……”
白哲喃喃道。
“陆地已经这么大了，可海洋面积却是陆地的两倍有余。”
“海洋那么大，为何我却只在书中看见过？”
“因为我们所处中原，要想看见海洋，要去到荒原的极北之地才行。”深渊魔龙或许是觉得自己形容的有些偏差，继续补充道，“往南边一路走也可以，但那边会遇上极热极寒的极端天气，没有传奇级别的实力，去了就是炮灰。”
白哲张大嘴巴。
一个崭新的世界，渐渐呈现在他的眼前。
“至于东西方向，栖息着大量异兽，其中不乏有超越普通兽神的存在，那不是人类能涉足的领地。”
说道兽神的时候，深渊魔龙明显在止不住的颤抖。
白哲有些分不清那是激动还是恐惧。
“为何联邦对这些问题丝毫未曾提及？”
“这是一种保护。”
“保护？”
“所有生灵都向往自由，当他们得知世界这么大之后，就会冒出一种念头——远方即自由。”深渊魔龙感慨起来，“可远方没有你想象中的美好，放眼整片大陆，联邦所处的中原已是最为安定的了。
联邦造假历史，建立封闭的特区，都是为了更多人的安全着想，一直不知道真相，只在眼前这片美好的世界中生活，也不算一件坏事。”
眼前的世界真的美好吗？
白哲眼前，浮现出第七特区的景象。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你去过那些地方吗？”
白哲忍不住好奇到。
“因为我们种族，同血脉间记忆保有传承。”深渊魔龙神色有些痛苦，“这是我祖辈的记忆。”
说完，深渊魔龙还不忘提醒道。
“切忌，这事要烂在肚子里。”
“为什么？”
白哲不解。
“因为白晴川就是萌生了要去远方的想法，并将其付诸实践，这才被一些人盯上，最终死于非命。”
“按你这么说，联邦不就是一处囚笼吗？”
深渊魔龙有些恍然。
在祖辈的记忆中，很多年前，也曾有一位御兽师这般说过。
只是在那位御兽师口中，整个世界都是一座巨大的囚笼。
深渊魔龙意味深长地看向白哲。
“囚笼可以是联邦，可以是荒原，甚至可以是你自己，它随你的立场和理念不停地变化着。”
同时，深渊魔龙也很清楚，命运的齿轮已开始转动。
无人能阻止。
因为当一个人觉得自己被囚笼所困后……
他就会想办法打破这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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