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钝刀。”
周恒的声音很轻，“慢慢割，放干他们的血，碾碎他们的骨头，最后，再把他们的皮剥下来，给我们自己做成一件华丽的伪装，那才叫……一场完美的盛宴。”
萧云没说话了。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周恒，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像是有风暴在翻涌。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开口，声音里竟然带着一丝压不住的兴奋。
“好一个钝刀割肉！好一个……完美盛宴！”
“你这第一计，本王很满意。”
萧云话锋一转，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
“可本王又怎么知道，你不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赵括？或者，刚才那一下，只是你走了运，灵光一闪罢了？”
果然，第二道考题来了。
周恒心下了然。
只听萧云继续说道：“这清河县的盐铁生意，一直被个老家伙，定安侯，攥在手里。”
“他资格老，根基深，在朝中党羽众多。”
“本王想从他嘴里分块肉吃，他却处处挡道，油盐不进。”
“你，可有法子，让本王，把他……连根拔起？”
这个问题，可比刚才那个，要难了十倍不止！
对付几个乡绅，顶多算是内部矛盾。
而对付一个世袭侯爵，则是你死我活的政治斗争！
周恒的大脑，开始以CPU超频的速度疯狂运转。
他知道，这不仅是考验，更是投名状！
他这一计，必须比上一计，更毒，更绝！
他佯装思考，在原地踱了几步，然后停下，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
“殿下，对付这种老狐狸，常规手段是没用的。我们必须，攻击他最在意的东西。”
“是什么？”
“是他的名声，和他那块‘忠君爱民’的牌坊！”
周恒凑近了几步，压低了声音，开始阐述自己的第二条毒计。
“此计，名为‘民意捧杀，借刀杀人’！”
“第一步，制造盐荒，激起民怨。我们不必攻击定安侯的盐铁铺，我们只需要在暗中，高价收购市面上所有的‘定安盐’。有多少，收多少！收到之后，不卖，直接销毁，或者运到千里之外！”
“如此一来，市面上必然缺盐，盐价飞涨。百姓买不到盐，或者买不起盐，会把这笔账，算在谁头上？”
“自然是算在垄断盐业的定安侯头上！届时，民怨沸腾，我们就成功地，把他放在了所有百姓的对立面！”
萧云的眼睛，亮了。
“第二步，污名陷害，伪装救世。当民怨达到顶点时，殿下的‘云帆商号’，就可以隆重登场了！我们从外地调集大量的盐，以‘平价’，甚至是‘亏本’的价格，向市场大量供应！我们把它称为‘九皇子仁义盐’！”
“一边，是囤积居奇、草菅人命的‘定安毒盐’；另一边，是亏本救民、仁义无双的‘九皇子义盐’。殿下，您觉得，百姓会信谁？舆论会站在谁那边？”
“届时，我们再放出一些‘证据’，就说定安侯是故意制造盐荒，想以此要挟朝廷。这盆脏水泼上去，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第三步，借刀杀人，取而代之。当定安侯名声扫地，民怨滔天之时，殿下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以‘平息民愤、稳定市场’为由，上奏朝廷，请求……撤销定安侯的盐铁专营权！再由您在朝中的势力推波助澜，这块肥肉，不就顺理成章地，落入您的口中了？”
周恒说完，感觉口干舌燥。
这套组合拳，集市场操纵、舆论抹黑、政治倾轧于一体，简直恶毒到了骨子里。
他现在，越来越佩服自己了。
萧云听完，彻底呆住了。
他看着周恒，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如果说，第一个计策，让他觉得周恒是个人才。
那这第二个计策，已经让他觉得，周恒……是上天赐给他的礼物！
一个专门为了辅佐他这种“恶人”而生的，绝世毒士！
“好！好！好！”
萧云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地站了起来，在华美的车驾中来回踱步，“此计，比上一个，更得我心！周恒，你……你真是本王的子房！本王的孔明啊！”
就在萧云激动不已的瞬间，周恒的脑海里，再次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叮！任务进度大幅提升！当前总进度：1.0%！】
【恭喜宿主达成1%里程碑，获得奖励：新手宝箱*1，是否开启？】
成了！
真的成了！
周恒心中狂喜！
果然，我的“捧杀”理论，是完全正确的！
这计策越毒，九皇子这口黑锅就背得越稳，长公主那边得到的“正义加成”就越多！
1%了！第一个宝箱到手了！
“说吧！”萧云大手一挥，豪气干云，“你献上此等奇策，想要什么赏赐？官职？美女？还是……本王亲手为你斩几个仇人？”
来了，老板的封赏来了。
周恒心里的小算盘打得飞快。
要官？不行，刚投诚就急着要权，吃相太难看，容易引起怀疑。
要美女？更不行，显得自己沉迷女色，难成大事，会被看轻。
至于杀人……他现在哪有什么仇人，最大的仇人不就在眼前吗？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东西，最实在，也最符合他现在这个“刚刚投诚的贪鄙小人”人设。
“殿下谬赞，下官愧不敢当。”周恒露出一副诚惶诚恐又带着一丝贪婪的表情，搓着手，嘿嘿笑道：“下官……下官什么都不要，只求殿下能赏赐一些……黄白之物。”
“哦？你要钱？”萧云微微一愣，随即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好！要钱好啊！”
他笑得前仰后合，看周恒的眼神，愈发满意和放心。
自古以来，不怕臣子贪，就怕臣子不贪！
清官，总想着些“为国为民”的虚名，最是难用。
而贪官，只要用钱喂饱了，就是主子手下最忠心、最得力的一条狗！
“来人！”萧云高声喊道。
一名亲卫立刻上前。
“将本王带来的那箱‘见面礼’，赠予周大人！”
“是！”
很快，一口沉重的、由黑铁木打造的大箱子，被两个亲卫合力抬进了县衙大堂。
箱子打开，里面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金条，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差点晃瞎了周恒的24K钛合金狗眼。
“周爱卿，”萧云亲热地拍了拍周恒的肩膀，“这些，只是开胃小菜。日后你尽心为本王办事，本王保证，你花的钱，比你数的钱，还多！”
“谢……谢殿下隆恩！”
周恒激动得“热泪盈眶”，抱着一根金条就不撒手，完美地演绎了一个没见过世面的贪官形象。
萧云看着周恒那副贪婪又市侩的财迷相，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反而更深了。
很好。
他心里的最后一丝疑虑，也随之打消。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转身，登上了那辆巨大的车驾。威严的声音，顺着长街传开：
“周恒，你……很好。”
“你的计策，本王收下了。你就安心在清河县待着，等本王的命令。”
“记住，你现在是本王的人了，在本王回来之前，把你的狗命给本王看好了！”
“恭送殿下！”周恒深深地弯下腰，姿态谦卑得像个最忠诚的仆人。
车轮开始滚动，那支庞大得吓人的仪仗队终于缓缓启动，像一条苏醒的黑龙，浩浩荡荡地向城外驶去。
直到那股几乎能把人压垮的威势彻底消失在长街尽头，周恒才慢慢地、一点点地直起腰，抬手擦了擦额头，满手的冷汗。
他低下头，目光落在眼前那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大金箱上，脑子里只盘旋着一个念头：
“得……得先找个地方，看看这金子的成色到底怎么样……”
而另一边，清河县城外。
清风寺。
这座皇家寺庙就建在半山腰上，禅院清幽，风吹过时，能听到阵阵松涛。
长公主萧晴雪，此刻正独自坐在后院的石亭里，亲手烹着茶。她的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赏心悦目的雅致，整个人与周遭的景致融为一体，就如同一幅绝美的水墨画。
没过多久，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换上了一身寻常便服的九皇子萧云，快步走进了庭院里。
人还没到亭子跟前，声音就先到了：
“皇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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